小橘緊張得不知所措,縮著脖子跟在後面,再也不敢東張西望。沈紅蕖卻不為所擾,昂首挺胸地走著,毫不在乎。
「哎唷,沈姑娘,可把你請來了。你今日能來,我心中高興的很呢!」
鄭國公夫人見沈紅蕖來了,忙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帶著她在藕香謝坐下。
此時,眾女眷們都在藕香謝歇息,東平郡王夫人正聽兩個女仙說書,見沈紅蕖來了,也笑著拍手道:「鄭夫人,還是你想得周到,將這名滿京城的花魁娘子請來,今日這探春會,還看什麼鮮花,我們只盯著花魁娘子看,可就大飽眼福。」
眾女眷們也都捂著嘴嘻嘻笑了,她們如何不知道,這東平郡王夫人,將這沈紅蕖比作那賣唱的,可是好笑的很呢。
「誰人不知,這位沈姑娘可難請著呢,聽說想要見上一面,可就要花上一百兩銀子。若要吃飯,又得要三百兩銀子。鄭夫人今日這一番安排,可是為我們省了不少銀子,當真是行善積德了。」趙伯爵夫人見東平郡王夫人發話了,搶著奚落沈紅蕖道。
「哎唷唷,瞧你們說的,哪跟哪啊,是沈姑娘賞臉,要謝,你們就謝沈姑娘吧。」
鄭國公夫人一面拉著沈紅蕖入座,一面暗中覷著她的反應,見她神色如常,稍稍鬆了口氣。
當眾受辱,沈紅蕖也不生氣,微微一笑,喝茶吃果子,神色如常。她清冽的眼神掃過了在場的眾女眷,暗中記下各自的面容。
在場的女眷,以東平郡王夫人為尊。這東平郡王,和金陵的淮安郡王一樣,都是異姓王,是當年跟顏巽離平定內憂外亂後,分封的八位異姓王。
這位東平郡王夫人保養的很好,但厚厚的脂粉之下,卻掩蓋不了衰老,尤其是那一雙十分短粗、指節突出手,暴露了她的出身。想來她原本只是一個農戶女,靠著丈夫立下的軍功當上了貴婦人,才搖身一變成了京城貴婦。
每每到這種場合,她總是要奚落嗤笑旁人,好彰顯出她身份尊貴。
沈紅蕖瞥她一眼,卻瞧見她手上戴著的一個金鑲珍珠翡翠戒指戒指,十分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的。
……
這藕香謝頗具巧思,就在這水中央搭建了一個小戲台,並令幾名戲子優人在上面唱幾處時新的戲來。
可巧,此時正唱的是《金簪記》,講的是白面書生張生,和相王府千金小姐李小姐因一支落在雪地中的金簪締結姻緣。
這張生娶了李小姐,卻仍不滿足,日日夜夜流連於煙花柳巷,結識了一名叫做小香的娼妓,從此沉湎於溫柔鄉之中,為了這名娼妓將家私敗盡,弄了個無家可歸。
他的結髮妻子李氏卻對他不離不棄,變賣了她頭上唯一一支金簪,供夫讀書,張生也洗心革面,發憤圖強,最後一舉考中狀元、和李氏恩愛到老的爛俗故事。
這故事雖爛俗,可架不住應景。
一名女眷深深被這戲所感動,瞄了一眼沈紅蕖,極氣憤地說道:「可知這下九流的娼婦,都是只見銀子不認人的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