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獨自回到京城,兩天兩夜,水米未進,更不曾合眼。她不相信,她的夫君,顏巽離就會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他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的夫君!
他們成親不過兩個月,怎麼就會遇刺身亡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非如此,她死不瞑目!
天漸漸地快亮了,金鵲卻早已支撐不住,她為上官婧端茶茶水,湊在她耳畔,惶恐不安道:「姑娘,如今王爺死了,咱們也該預備著後事……」
話還未說完,金鵲的臉上就狠狠地挨了上官婧一個巴掌。
上官婧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面靨通紅,眼中生出一團煞氣,啐了一口:「該死的奴才,不許胡說!主君不會死的!主君不會這麼容易死的!你若再敢說這話,我便將你的嘴撕爛!」
金鵲挨了一巴掌,跌坐在地上,已是呆了。
自五歲起,她便跟在上官婧身邊服侍,誰人不知,這個三小姐最是溫柔和順,從未刁難過下人,對她更是如親姊妹一般,疼愛有加,未曾說過一句重話,哪裡曾想過今日會挨上一個巴掌。
她跌坐在地上,捂著腫得高高的臉蛋,無助地望著高高坐在紫檀木雕花椅的上官婧,衣裳是那般華麗,身份是那般尊貴,面貌雖還熟悉,心中卻生出一種懼意,好似曾經那個溫柔敦厚的三小姐,被眼前這個女子吃了一般。
「殺啊——!」
就在此時,府門外傳來了金戈相向之聲,哪怕是隔著高高的牆,也能嗅到濃重的血腥之氣,還能聽到尖銳的兵器劃入血肉之軀的聲音。
府中所有人都嚇得抖如篩糠,魂飛魄散,心中猜測,恐怕是敵人殺了進來,要血洗攝政王府了。
跪在地上的下人,有人忍不住小聲哭了,有人閉著眼念佛,有人呆若木雞地望著地上的石板,只等著引頸就戮。
金鵲跪在地上,拽著上官婧的裙角哭著哀求道:「小姐,咱們快逃吧,你是攝政王妃,若是落到那些人手中,肯定會受盡恥辱的。」
上官婧卻端坐在紫檀木雕花椅,無動於衷,面如死灰,神情麻木。
逃,她逃到哪裡去?
他死了,這世上可還有她的容身之處嗎?
外面的廝殺聲越來越大,這裡頭的哭聲也越來越大,就連金鵲,此時也跌坐地上,嚎啕大哭。
他們哭得不是已經死去的顏巽離,而是哭自己。
上官婧聽著滿屋的哭聲,單薄的身形搖搖欲墜,忽聽「咣啷」一聲,頭上掉下一隻金簪,正是那一支牡丹金簪。
看到這支牡丹金簪,她一片死寂的眼神突然有了光,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彎腰拾起這支金簪,緊緊握著。
是了!若是敵人殺進了,她便要用這支金簪了結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