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名字?」徐淮意開口問了一句。
囚犯笑得諂媚,「草民叫王大,因在家中排行老大,爹娘皆是大字不識幾個,為了方便就給草民取了這個名字。」
徐淮意輕輕點頭,卻沒說話,他其實還在猶豫。
他知道這其實是一個荒誕至極的做法,也知道徐景恪說那些可能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個手上沾上人命,當然,他大可以不自己動手。
將這囚犯交到底下人的手中,讓他們處置便好,到時候不管是要這人一滴心頭血,還是要他的什麼別的都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
可是這對於徐淮意來說,是一樣的。
不是說人不是他親手殺的,那就與他沒了干係,即便那刀子不是他捅出去的,那也是他的命令。
徐淮意從不做這種自欺欺人的蠢事。
而他後來那樣謹遵規矩,從不在律法之前殺人,也是有緣由的。
他曾錯殺過一人。
那樁案子原來就是證據確鑿,犯罪之人窮凶極惡,他亦是在知曉其罪行之後沒能克制住,一刀結果了那人性命。
原本這事他做得雖說衝動,可那人畢竟罪有應得,又是在有各方證據之後方才動的手,也不算是做錯,可沒曾想後來,這樁案子竟生生被翻了,原先那人不過是被真正的罪犯推出來的替罪之人罷了。
且若是那日徐淮意未曾動手,那個無辜的人便還能再活半年之久,這樁案子亦是在這半年之內被翻案的。
也就是說,只要那日徐淮意不動手,這人便還能活。
得知了這事,那時年紀還小的徐淮意受到了極大衝擊,一直很是後悔,沒有人責怪他,他卻自己將自己關在房中許久,難以釋懷。
如今此事雖說已經過去許多年,可對徐淮意卻從未忘記過這事。
直至今日,他會武,卻在要取旁人性命之事依舊會猶豫,他會不自覺想起當日之事,會想起即便有那樣多的確鑿證據,可到了最後卻還是錯了。
多麼逼真的證據都可能是假的。
他所見,所想,可能全是假的。
所以他會遲疑,猶豫,他清楚知道,這一刀子下去了,就再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人死了就真的是死了。
徐淮意一直沒說話,王大也感覺出來了這氣氛有些不對,他算是膽子比較大的,可在徐淮意的面前依舊不敢亂來,這會兒也只能低著頭悄悄揣摩這位大人物將自個叫到這裡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王大也下意識往門的方向瞧去,很快聽到有人說話,「殿下,出事了。」
是李拂的聲音,聲音急切中還夾雜著喘息聲,很明顯這一路是跑過來的。
徐淮意的心揪住,聲音沙啞道:「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