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蔻只怕徐懷安看低了姑娘和離過的身份,將她當成了予給予求的輕浮女子。
「好在只是虛驚一場。」月牙笑著道。
蘇婉寧心情愉悅時柳眉彎彎盈盈的如天上的一輪明月,她既安了心,便也是真心實意地覺出了幾分懺悔之意。
「想來是我病中多思多慮,過于謹慎了一些。徐世子不過是心善而已,也是與禮哥兒交好才會這般語重心長地提點他,並不是因為我的緣故。還有那一日瞧我的眼神,也只是因憐貧惜弱而擔心我的身子而已。」蘇婉寧剎那間說服了自己,不再去胡思亂想。
綺夢也忙著為蘇婉寧收拾起明日回府的行禮,只盼著今夜能平平安安地度過,不再生出任何波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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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懷安走出梅園沒兩步便遇上了周嬤嬤。
周嬤嬤提著六角宮燈,遙遙地便瞧見了徐懷安清濯的身影,她立時拊掌大喊道:「我的哥兒,你怎麼在這兒?倒是讓嬤嬤好找。」
周嬤嬤是自小伺候徐懷安的奶娘,在徐懷安跟前地位非但,自與旁的奴僕不同。
「嬤嬤這是從哪裡回來?」徐懷安也笑著走到了周嬤嬤跟前,問道。
周嬤嬤見他眉目和顏悅色,瞧著又是剛從梅園裡走出來的模樣,便立時道:「我的哥兒,你可知曉蘇姑娘明日要回安平王府一事?」
清輝般的月色灑落在他的肩頭,光影變換間,周嬤嬤瞧見了前一瞬面容里還染著溫和笑意的徐懷安立時斂起了所有的笑意。
他肅著冷峻的面容,璨亮如漆的眸中滾過些難以言喻的不悅。
「這般突然?」
周嬤嬤忙遣退了其餘的奴僕們,拉著徐懷安的衣袖將他領進了梅園最東邊的耳房裡。
她將那方盒裡的銀票和字畫都拿給了徐懷安瞧,並道:「老奴知曉哥兒心悅蘇姑娘,且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娶她為妻。自小到大,您何曾對一個女子這般上過心?老奴冷眼打量過蘇姑娘的人品,的確是個好孩子,進退有度、落落大方,與哥兒您十分相配。」
蘇氏的好處,徐懷安自然明白。
「她今日突然喚了老奴進去,彬彬有禮地說叨擾了我們諸多時日,明日就想回安平王府。老奴見她身子還有幾分虛弱,便百般挽留,她卻是軟中帶硬地不肯再留,老奴便知曉她定是察覺到了哥兒對她的心意。」
說到此處,周嬤嬤不忘借著耳房內影影綽綽的燭火去打量徐懷安的面色。
只見徐懷安仍是板正著那張清俊的面容,劍眉入鬢,凝著幾分惶惶的側眼裡隱隱洇出些歡喜。
「她知曉了?」
「哥兒先別高興。」周嬤嬤兜頭給徐懷安澆下一盆冷水,又道:「老奴瞧著這位蘇姑娘在鎮國公府被磋磨得沒了精氣神,或是那許家湛哥兒才荒唐無度,連累的她沒了半分自信和生氣。人一旦少了那股精氣神,便容易看輕了自己,蘇氏就是這般。她處處樣樣都避著嫌,只怕是將世子爺的心意誤會成了……」
驟然間,周嬤嬤只覺得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