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他讓人時時刻刻留意安平王府的動向,尤其是要看管住衝動易怒的蘇禮,絕不能讓他在這風口浪尖時鬧出什麼亂子來。
正因有暗衛們的通風報信,徐懷安才能及時趕去樊樓,以自己價若千金的尊嚴換來了蘇禮的脫身。
秦氏不止一次地勸過他,並告訴他:「強扭的瓜不甜,蘇氏既對你無意,你又何必執迷不悟?」
秦氏的一片拳拳愛子之心,並不是因京中一邊倒的流言蜚語而有此勸語。她只是覺得兒子太過可憐,捧著一顆心要將蘇家婉寧娶進門珍愛相守,卻連人家裙角的風都攥不住。
她不怪蘇婉寧,只怪自己的兒子太過偏執。正如他幼時心愛的那隻雪兒兔一般,明明老梁國公斥責了他好幾回不可玩物喪志,還讓奴婢們藏起了那隻雪兒兔,可慎之卻能背著所有人將雪兒兔帶去學堂、帶去書房、再帶回寢屋之中。
期間甚至能目不眨眼地往自己手腕上劃上一刀,便為了求得徐老太太的憐惜,將他中意的那隻雪兒兔留下來。
那時的秦氏便知曉,兒子外里瞧著多麼光風霽月、清明磊落。可心里卻是藏著許多不能見天日的陰翳,一旦對人或物起了意,便偏執得不願放手。
此時的徐懷安腦海里也正在天人交戰,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蘇禮的話。
蘇禮見他眉宇間凝著深重的寒霜,只以為他是不願與自己多言,他行事實在是太過衝動,不怪慎之大哥惱了他……
「你長姐……」夜影浮動,徐懷安終是掩不住心中的擔憂,問了蘇禮:「這兩日可還好?」
蘇禮立時答道:「起先長姐只是哭,後來漸漸地不哭了。這兩日瞧著已無大礙了。」
她雖落入了此等聲名狼藉的境地,可堅韌的心性會為她指引著來路,讓她升起對抗流言蜚語的勇氣,不會哭哭啼啼地就此消沉下去。
是了,這才是蘇婉寧。那個為了和離甘願墮了腹中胎兒,也決絕地不願回頭的蘇婉寧。
思及她,徐懷安的嘴角竟是洇出了點點笑意來。
蘇禮卻無從發覺徐懷安神色間的異樣,只略顯急促地說道:「慎之大哥,我爹娘知曉京城裡這些人慣會捧高踩低,長姐若再留在京中,只怕是連出個門都要受萬人指摘。」
這話將徐懷安的心高高捏起,拂往他清俊面容的夜風也如冰雹一般刮疼了他的臉頰。剎那間,徐懷安頓了頓身姿,緩了好一會兒神後才問:「王爺和王妃是打算把她送到何處?」
「我的舅舅長居揚州。」蘇禮言盡於此,也是不好過多地往外抖摟安平王府的事宜。
只是今日他又欠了徐懷安天大的一個恩情,前段時日還給了他錯誤的情報,讓他空歡喜一場,險些鬧出了個天大的笑話來。
蘇禮自是滿盈愧疚。
於是,他便在轉身走進安平王府里時,誠摯又歉疚地對徐懷安說:「上一回的事,是我的錯。慎之大哥,要不你打我兩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