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和離之後,也聽過許多的寬慰之語。
可此刻聽著方盈盈這一番真心實意的剖白,她卻覺得鼻頭一酸,似是有點點淚意要從杏眸中滾落。
蘇婉寧是如喪家之犬般從京城逃出來的,「和離」一詞成了壓在她心頭的高山巨石,那些流言蜚語比刀劍還要鋒利,除了刺傷她以外還要在她的爹娘親人心上割刺著。
她膽怯著不肯去面對這些流言蜚語,所以選擇離開了京城,到揚州來散心賞景。
說的好聽點是來揚州散心,說的難聽點其實就是避禍出逃而已。
舅舅舅母和外祖母都是心照不宣,為蘇婉寧留了幾分體面。
今日方盈盈的話給了她莫大的勇氣,讓她去面對了自己的困境。
是了,人這一生這麼長。從京城到揚州城的風景也是秀麗又雅然,路上遇見的人與事,風土與人情都是她從前沒有領略過的新奇之物。
她不能因這一段失敗的婚姻而就此消沉萎靡。
離開許湛這樣的人,於她而言等同於新生。
既是新生,那便更要活出光彩耀耀的風姿來。
在她沉默的幾息間,已是將方盈盈的話放在心口反覆地品味了幾番。
最後匯成一句:「盈盈,謝謝你。」
夜色泛著朦朧的清華。
方盈盈也回了蘇婉寧一個歡喜的笑意,而後她便與貼身丫鬟走回了榮禧堂。
蘇婉寧也神思沉沉地回了自己的院落。
月牙和丹蔻服侍著她安寢,蘇婉寧坐在梳妝檯前,月牙拿了篦子替她通頭髮,邊通頭髮邊與她感嘆著:「這位盈盈姑娘倒有幾分意思。」
丹蔻卻說:「真是天妒英才,方家公子死時才十六歲,正是朝陽般的年紀。」
月牙也依稀想起了記憶中俊雅如蘭的方如非,若他還在世,該與她家姑娘一樣大呢。
蘇婉寧靜靜聽著丫鬟們的閒聊之聲。
等梳散了鬢髮後,她便打發走了月牙和丹蔻,只說:「今日不必守夜了,你們也去睡吧。」
自從到了揚州城後,蘇婉寧的心緒便變得安寧開闊了不少,很少讓丫鬟們陪著她睡。
今夜也是這般。
月牙和丹蔻替她熏好被窩,挑好甲香後便悄悄地退出了內寢。
躺在床榻上的蘇婉寧遲遲沒有睡意,翻來覆去幾回只盯著床帳上的夕顏花紋樣出神。
因她實在沒有困意,便乾脆穿著外衫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