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錦身子靠在餐椅的靠背上,購物的人三三兩兩地從身旁經過,她恍然未覺,原來愛情劇也可以無縫銜接成一齣劇,什麼時候她也稀里糊塗地上場了?可這樣的戲氣氛太壓抑,紀寒錚沒有皇位要繼承,她也不是嬪妃、答應什麼的,這戲她唱不了。
心事這個東西仿佛會轉移,去的時候在小燃身上,回來就到了她的身上。她心煩意亂地等紀寒錚回來,想尋個機會問問究竟,可等到的卻是紀寒錚的微信:出差一周,直接從W市走,近期事情太多,顧不上回家了,你照顧好自己哈。
這真是無語透了。
玉錦鬼使神差地拿出了線裝書里夾著的那幾張老照片,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地端詳那個女人,一字眉,眼睛挺大,但是是單眼皮,因為笑得開心,所以嘴角的弧度很愉快地上揚著,臉頰是圓圓的,按理說,也不是面相偏執的人啊,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呢?
照片上的女人笑靨如花,仿佛在對她說:你猜我是不是咯?
玉錦啪地一下把照片又放回去,重重地塞進了書架。
一不開心,現在的房子就不想再住下去了,尤其是讓她和這張照片共處一室的情況下。
她給紀寒錚打電話,說最近幾天打算回自己的住處,紀寒錚是誰,馬上聽出了她的情緒,問:「又怎麼了?」
「沒什麼,你太忙,我回去的話,還有小燃可以作伴。」
那邊沉默了一陣,「那好吧,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再回來。」
其實,玉錦並不是懷疑紀寒錚對那個女人還有多深厚的感情,這些年他們在一起,雖然沒有那張紅色的證,但感覺是不會騙人的。他像火一樣炙熱,溫柔,體貼,有時幾近囉嗦,連哪頓飯吃多了都會專門發信息告訴她,她常常在充盈的安全感中滿足地回味,體會到愛一個人原來是如此美好,好到如人間四月之春風,好到現實世界裡沒有任何一件事情可以與之相媲美。後來時間一天天過去,激情慢慢消退,日子細水長流,慢慢滋生出的是歲月靜好、互相陪伴的妥帖與安心。
她不信他心裡還能裝得下別人。
她的壓力更多是來自英英,玉錦對千金小姐本能地有距離感,她是一出生就很匱乏的人,所以她不太懂,為什麼有的人一出生什麼都有,成長路上也一帆風順,人生只有這一點遺憾,還要窮追猛打,志在必得。越是得不到的,就越牽腸掛肚,是因為這個嗎?
可別人怎麼做也管不了,玉錦只能竭力平心靜氣,投入到公司的事情上,儘量不受壞情緒的影響。
公司最近下坡路走得愈發明顯,市場疲軟不景氣,沒什麼像樣的業務,老沈已經用低薪逼走了幾個業績慘澹的員工,上周,有兩個創業之初就入職的老員工也遞了辭呈,老沈對玉錦說:「再這樣下去,公司會不會就剩你和我?」
「有可能。」
「真到那一步怎麼辦?」
「兵來將擋唄。」玉錦貌似認真地思索著,「我看旁邊小胡同口賣雞蛋灌餅的生意挺火,到時候,咱也支個攤兒賣雞蛋灌餅去。我攤餅,你收錢。」
老沈咯咯笑著,一邊習慣性地拍自己的大腦袋,他原本秀髮就不多,最近半年更是「草盛豆苗稀」,草是臉上的胡茬子,豆苗是頭髮,越來越稀疏,已經快要謝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