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還是太小了,就算他再怎麼努力仰頭,也只能看到頂上四四方方的一點小小天地,他是被困在這裡的金絲雀,還不如只麻雀自在。
阿日斯蘭翠綠的眼睛盯著他看了許久許久,這才低聲問:「所以,你都知道?」
「朕又不是真的傻。」
也許在面對阿日斯蘭的時候不必擔心那些讓他心煩的人事,祝寶棋顯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輕鬆,說話更不必三思後行,於是他說:「不過,你也可以當朕是傻的。」
阿日斯蘭在那一瞬間好像在祝寶棋身上看到了某種他看不懂的東西,因此他只顧著看人,一時間竟忘了本來要說什麼。
兩人維持了片刻平靜,阿日斯蘭忽然又說:「那,你要跟我走嗎?」
平心而論,阿日斯蘭清楚地意識到祝寶棋並不適合做一個君王,不管是性格還是手段,他都缺乏帝王應有的狠絕,更不論他一心嚮往外面的世界,對皇位毫無興趣。
既然他不想做,阿日斯蘭私心覺得自己可以把他帶走。
「你?」祝寶棋臉上的驚訝藏都藏不住。
短短几天,他接連從兩個人的口中聽到要帶他走的話,忽然從萬人嫌變成辨認米,他一時間還無法接受身份上的轉變。
而這兩人,一個是前世置他於死地的兇手,一個是毫無瓜葛的異域王子,他怎麼都挑不出哪個能值得他信任,不禁啞然失笑。
「我帶你走。」阿日斯蘭格外認真,英俊的面容在冬日午後的陽光下有些柔和,眼中一片堅定,「去草原。」
如果說之前還有那麼一點猶豫,阿日斯蘭現在下定了決心。
既然小皇帝無心皇位,那麼他為何不順從他的心思,帶他離開這是非之地?
第30章
寧子蹇傷好了不少能下床後, 第二天就去了上清宮。
彼時祝寶棋正趴在貴妃榻上翻書,他閒得沒事幹讓尚春在宮外搜羅了不少最近民間流行的各種話本,重新撿起前世愛看閒書的愛好,邊看邊點評。
「福順你看, 這人文筆真矯情。」他指著書上的文字滔滔不絕的跟身邊的小太監講解, 「而且故事還很老套,又是狐仙報恩那一套, 這幫酸秀才不好好讀書, 成天意|淫有美女為他奉獻, 嘖。」
福順在旁認真聽他吐槽,他打小因著家裡窮沒念過書, 一個字都認不得,只能靠祝寶棋念給他聽,聽多了慢慢也能領會到他的意思,跟著附和道:「也許就是因為他們科舉沒希望, 所以才整天做夢吧?」
說到科舉, 祝寶棋放下書托腮。上一世他沒有擺爛的時候,著實為了重開科舉這事煩透了腦筋。每次他在朝上提出要恢復科考的事, 田氏兄弟總要跳出來逼逼, 表示強烈反對,說天下人才早已盡數歸順陛下, 實在沒必要從民間再選拔什麼所謂「俊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