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如果道歉能讓她媽媽好受一點的話,她願意道一百個歉,但她不能沒有蘇唱,她沒有辦法。
她想求求媽媽,但又不知道該怎麼懇求,這件事遠比她所料想的要難,哪怕做足了準備開口,仍舊是一塌糊塗,半句有用的都說不出來。
沒有任何理性分析,沒有任何據理力爭,她只想哭,只想讓媽媽別哭了。
她抽了一張紙,遞給趙青霞。
趙青霞給她一把拍掉,於舟哭著又遞給她,趙青霞抽泣著拍一把自己的膝蓋,接過來,狠狠地揉自己的眼睛。
「媽。」於舟張了張嘴,從喉嚨里擠出半個音。
「你不要叫我了,我跟你講,我是不會同意的,你才22,你根本沒有想好,」趙青霞極力深呼吸,差點喘不上來氣,「你就是叛逆,你知道伐?等你長大了就好了。」
於舟的雙肩松下來,無力地坐在沙發上,用袖子把眼淚擦乾,快速地吹出一口氣,將快要淹沒自己的疼痛驅趕出去,才儘量鎮定地說:「我去年春天就遇見她了。」
「你知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啊?」
「我想,給你打電話,是一件冒險的事。」
「蘇唱,我好想你啊。」
「我會期待接下來的每一個節日。」
「等我請你喝莫吉托的時候。」
「但我覺得,你醉了也會救我,你永遠都會救我。」
「你不要再喜歡別人了。」
「你得許願,你不能做一個沒有願望的人。」
「有人欺負我,蘇唱。」
「我不會再欺負你了。」
……
「我理想的房子啊,離公司近,通勤方便,有落地窗,然後,有蘇唱。」
有蘇唱。
這些回憶,其實也沒有那麼長,濃縮起來,像是當時在計程車上,奔赴蘇唱的40分鐘。
蘇唱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一個目的地,就是當你坐上計程車,所有的東西都在後退,性別、年齡、家世、過往、財富、姓名,以及自尊心,它們一樣一樣地被甩在車後,你背對著它們坐著,任由身外之物在後擋風玻璃里虛化成不重要的風景。
只要蘇唱在前方,其他的都是後擋風玻璃上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