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的是,顏汐面不改色吃下了藥,一記多餘的眼神都沒分給她,逕自就睡了。
再後來,程玉又覺得這玩意兒就是一顆不定時炸彈,生怕那天顏汐想起來就炸了,想方設法想給她換了。
但——顏汐離不開,一會沒看到藥瓶就直接無聲抗議,床都不上,就坐在沙發上,睜著眼從天亮到天黑,再從天黑到天亮。
程玉不敢。
不過她發現,顏汐似乎真的不在乎藥瓶里的是不是真正的安眠藥。
反正只要是放在這個藥瓶里的東西,就算不是藥,就算只是蓬鬆軟和的棉花糖,顏汐吃了都覺得有安神催眠作用,當晚就能睡個囫圇好覺。
——顏汐需要的不是安眠藥,而是一種寄託。
想明白這個之後,程玉心裡的擔心害怕變成了另外一種,她本想告訴沈一楠她的猜想,可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更不敢說出口的東西,又怎麼敢說給沈一楠嗎,只好強行憋在心裡,只是每次看到顏汐把玩著瓶子,甚至用搖晃藥瓶的聲音幫自己鎮定,她都覺得心疼無比,想對顏汐更好一點,想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想讓她變得開心快樂,讓她再不用任何精神寄託就能好好生活。
想讓平凡的日子對她來說也是普通,而不是她口裡所說的「根本不可能的事,有這時間還不如考慮點別的,一天到晚總是想這些有的沒的,難怪你成績上不去」的壓根不符合年齡的話。
但她做不到。
有人又不會做。
每隔一段時間程玉都會給那個瓶子補充維生素,不同口味的,她希望顏汐吃到好吃的也能開心點。
可吃了這麼久,藥瓶上貼著的標籤字跡都被她的指紋磨模糊了,每當顏汐吞藥的時候都是面無表情,甚至程玉刻意觀察都沒發現她喜歡什麼口味。
沈一楠將磨損嚴重的瓶子重新立在床頭,看著顏汐因為不見陽光日益蒼白的臉,情不自禁伸手想要觸碰她鬢邊散亂的髮絲。
顏汐微微偏頭,錯開了她的手,冷聲道:「別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