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流火在黑夜中格外閃耀,拉得極長,像是墜落的金烏,在背後留下灼熱的余焰。
這是霜盞月第三次乘坐畢方,感受到溫暖的火氣撲面而來,仿佛連焦躁的心都平復下來。她抓住黎伶的手,不想讓旁人聽到,所以悄悄傳音:“殿下安心,一切都會平安無事。”
分明是沒有什麼根據的話,但配上堅定不移的表情,竟當真有說服力。
躁動血液冷卻,黎伶慢慢沉靜下來,湊近在她的嘴角吻一下:“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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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畢方的全速行進下,連半個時辰都不到,她們便已經抵達離澤。
信濯恭候多時,立刻上前相迎。
黎伶沒心情顧及禮儀,一邊匆匆往裡走,一邊問:“狀況如何?”
“不容樂觀,我已經封鎖經脈,暫且保住一條命。”信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猶豫片刻才實話實說。
黎伶見他難掩哀傷,心底一沉,推開門,繞過屏風,一眼看到昏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田安。
如信濯所言,田安的確保住一條性命,但也僅僅如此。雙眸緊閉,面色慘白,胸口被厚厚的白布纏繞,即便里外疊加數層,也無法掩蓋滲透的血液,看得出傷勢極重。
黎伶的手抬至半空,卻終究沒敢妄動,側開身子示意竹淚診斷。
竹淚道一句失禮,並指為刃,輕輕一划,將胸前的繃帶劃破。
血液乾涸,已將繃帶黏住,揭開時頗為困難。
田安的胸口破開一個拳頭大小的坑洞,傷口周圍有片片碎肉和凜冽刀痕,經脈臟器皆被重創。烏黑血液緩慢滲出,像是哪裡的墨池,散發出令人膽寒的煞氣。
靈芸熙經歷過不少絕境,卻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傷勢,眼底划過一抹不忍:“怎麼傷成這樣?”
霜盞月輕嘆:“胸口的坑洞應當是神劍所致,手心有層層刮痕,我猜測田將軍被貫穿胸膛時,仍未放棄,多半握住了神劍的劍柄,企圖用法術將其制服。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被神劍旋轉掙脫。”
好在寒骨劍較為纖細,不然怕是能當場攪碎心臟。
黎伶臉色鐵青,既心疼,又有些恨鐵不成鋼。那樣強大的神物,真虧他敢以身為牢。深吸一口氣,追問:“如何,可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