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是個儀態好的郎君,就算是疾行在大雨中也不見多狼狽,只是形色匆忙些。
仿若在大雨中抬眸看了她一眼,隔著雨幕,李青芝看不清東家的神色,但莫名覺得那是一張帶著審視的臉,讓她心裡毛毛的。
長靴帶著水漬,穩穩地踏上台階,帶起一串濕濡水跡。
不像李青芝離得近,跑得快,基本沒被淋幾下,整個人乾乾爽爽的。
范凌便慘多了,雖算不上是落湯雞,但衣袍也都是被雨水打濕的痕跡。
李青芝看到的是一張水漬淋漓的臉,雨水順著眉骨蜿蜒而下,流經下顎,淅淅瀝瀝地往下滴著。
「大人快些擦擦臉吧。」
想起曾經東家也借過她帕子擦嘴,那自己的帕子給東ʟᴇxɪ家擦擦臉也使得,大不了回去洗洗。
范凌停住將要用手抹去面上水珠的動作,一聲不吭地接過那條仿佛帶著淡淡香氣的藕荷色帕子,囫圇在面上擦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李青芝的錯覺,她總感覺東家好似欲言又止。
「這場雨來得急,雨勢又大,山路濕滑難行,只能現在空淨寺湊合一夜了,你意下如何?」
腦海中再度浮現姻緣帶上那秀氣字跡,一個大膽的猜測縈繞在心田久久不能散去。
范凌望了望外頭逐漸磅礴的大雨,語氣淡的像是地上激起的霧氣,讓人捉摸不透。
李青芝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早已暴露,依舊操著平常心,先是憂愁地看了看雨勢,順著東家的話道:「都聽大人的。」
山路本就不是多好走,如今被這大雨一浸,定然泥濘不堪,沾一腳泥都是輕的,她怕是得摔個幾遭。
更何況還有這場能將人砸得睜不開眼的大雨。
凡是寺院皆有提供給香客的寮房,詢問過主持後,小沙彌領著二人往後院寮房去了。
今日暴雨來的突然,雖說空淨寺今日香客不多,但因為暴雨耽擱下來後,寮房便顯得緊張了起來。
「二位施主,今日小廟留的香客太多,只能給二位施主勻出一間廂房了,二位施主能否……」
小沙彌心中認定眼前這對男女是一對,但架不住怕自己猜錯了,安排空房前先行問道。
時下女子皆是髮絲盡綰的盤發,無論是婚前還是,頂多是髮型款式不同,上了年紀得便梳得成熟穩重些,年輕的妍麗活潑些,也難怪小沙彌根本看不出來。
更何況今日客房也是著實緊張,陌生人搭夥共宿一屋的也不是沒有。
范凌先是一怔,慢慢看向她,似有詢問之意。
此話一出,任憑李青芝心中再不想,也只能暫時跟著應下。
她總不能讓別人讓出一間廂房給她,讓人家無處睡吧。
將那小沙彌目送走,李青芝慢吞吞地跟著東家進了屋子。
索性,那屋子還算寬敞整潔,還是兩張床,這讓李青芝大大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