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是突厥的新可汗,同時心中也肩負著突厥能否再次重回當年榮耀的重任。
他本還沒有想好如何藉助中原之力修補自己那元氣大傷的王庭,如今瞧見了這位美麗的中原公主,倒生了些心思。
端起銀盞,阿史那雲岩忽地站起,對著上首的中原天子和皇后行了一個突厥的撫胸禮,朗聲稱讚了一番,待到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時,阿史那雲岩才直白地表達出了自己的訴求。
「此番來到,雲岩被大雍恢弘的氣度和皇帝陛下的風采深深折服,唯恐因祖上的舊事讓陛下不喜,如今我突厥真心誠意欲與中原做兄弟禮儀之盟,百年休戰,歲歲上貢,稱陛下為天可汗,只有一小小訴求,不知陛下能否應允?」
阿史那雲岩胸中有遠大的抱負,立志要做出一番事業,讓突厥洗刷污名,重回巔峰。
而其中最關鍵的一步,便是大雍。
為此,他少時便苦學中原話,以至到如今已有十餘年,一口中原話說得幾流利。
李准聽著阿史那雲岩一番鋪墊,心中隱隱預感到不妙,但不知這人想做什麼,本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李准笑呵呵開口道:「可汗請說來。」
並沒有答應,只是一聽的態度。
阿史那雲岩也知道這番是個艱難活計,但還是抱著試試的心思繼續道:「突厥欲迎娶陛下之親女福寧公主,以結兩族之好,不知陛下可願賜下顏面?」
阿史那雲岩為了能達到目的,將姿態放得極低,又故意在大朝會這等異族林立的情況下請婚,不可謂不刁鑽。
同樣是初登大寶,李準的皇位不見得穩如泰山,一不小心便是內憂外患的結局。
面對其他小國投來的目光,李准心里早將這個阿史那雲岩給罵了八百回。
一個苟延殘喘多年的小小突厥,竟敢在他的大朝會上耍這種心眼,打的還是他寶貝女兒的主意,李准恨不得等這個大朝會結束便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蠻夷給砍了。
但這也只能想想,畢竟前腳人家還在殿上請婚公主,下一刻便在皇宮身首異處,這讓其餘國家怎麼看?
李准也才剛坐上龍椅,還想給自己留個好名聲。
然和親是不可能的,歷來只要是強盛的大國,斷沒有真公主和親的可能,就算是真要同勢均力敵的異族和平往來,表示結交誠意,和親公主最多也不過是從宗室中擇選,甚至大多情況下會挑選美貌宮人,加以訓誡,封為公主去和親。
哪裡能讓天子親女過去,何況是他的瑤瑤?
這要真送去了,那當真是有損國威。
扭頭看了一眼小女兒,發現其臉色早沒了紅潤,已是滿面霜白,眉宇間的憂慮,一瞧便讓人心疼。
左側臣子席位上,范凌捏著酒盞的手青筋暴起,差點就要站起,還是范彥在旁邊奮力按住了他。
「你莽什麼,輪得到你,此事自有陛下化解,沉住氣,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