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婭想,其實她去見阮雲吟的那天那個晚上,她就應該發現的,阮雲吟其實,一點都不關心她。
洛婭扯了扯嘴角,挪開目光,然後走到了房間裡巨大的衣櫃邊,打開,衣櫃空空蕩蕩,她一件一件的將沙發上凌亂的裙子整理好、掛進去。
「我想要很多漂亮的裙子,因為它們不會不要我,只會是我要不要它們。」
「我也想要很多的珍貴珠寶,沒有人能抗拒它們。」
「我是個貪心的人,我什麼都想要,所以我什麼都得不到。」
洛婭呢喃著,將衣櫃門重重闔上。
「但我,有它們。」
洛婭走到另一面的衣櫃前,小心翼翼的將衣櫃門打開,那一刻,原本便光線昏暗的房間,似乎更暗了。
巨大的衣櫃內儼然是另一番小天地,裡面整齊排列著穿著得體的兩具人偶,它們的五官栩栩如生,幾乎立刻便能判斷,這兩具人偶是瑪門公爵與阮雲吟。
洛婭多年前做了這兩具人偶,此後便一直將他們藏在衣櫃裡,每到深夜,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時,她都會藏進衣櫃裡,窩在人偶的懷裡,假裝是爸爸和媽媽在擁抱她。
人偶陪伴著她度過了無數個漫長孤寂的夜晚,比起瑪門公爵與阮雲吟,它們更像是她的爸爸媽媽。
洛婭感激它們,但現在它們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她不需要它們了。
洛婭彎腰,從角落裡拖出一個巨大的工具箱,她從裡面拿出一把小巧的刻刀,然後繞到人偶的身後,找到它們後背連接的脊柱。
刻刀靈巧轉動,捅進人偶後背,不過眨眼間,兩具失去了支撐的人偶便如同爛泥一般摔在了洛婭的腳邊。
洛婭蹲下身,神情專注的拆掉它們的關節,讓它們變成一堆軟趴趴的垃圾。
「製作一個人偶需要花費許多的精力,可是拆掉一個人偶卻很快。」洛婭看了眼報廢的刻刀,微微皺眉:「就是費刀。」
將這堆垃圾掃到衣櫃的角落後,洛婭抱著她的大工具箱,開始修理刻刀,工具箱裡面放著一盒刀片,大小各異,都是她為了製作人偶細細打磨的。
沒有人會管她做什麼,她的時間也並不珍貴,所以她有十分充足的時間擺弄這些東西。
洛婭將遲鈍的刀片卸下,然後換上她打磨得最為輕薄鋒利的刀片,在昏暗的光線下,刻刀擁有最為凌厲的銀白冷光。
她將這把鋒利的刻刀藏在了柔軟的枕頭下,閉上眼睛,但卻無比清醒。
洛婭想,如果拆掉一個人,就和拆掉一個人偶一樣簡單的話……
那這把刻刀,是會染上瑪門公爵的鮮血,還是大霍華德的鮮血,抑或是……她自己的鮮血。她已經活得夠委屈的了,她絕不會再允許自己從這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
懷揣著這種想法,洛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