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陽抱怨道:「他這回來和在外頭也沒什麼兩樣兒,照舊是忙得面都見不上。」
柳春亭慫恿道:「那你就去罵,把他罵回來。」
李伯陽一笑:「你倒是精,你不也煩那些人,你怎麼不去罵?」
柳春亭道:「我罵他要生氣,你罵他不敢生氣。」
李伯陽道:「只是不在面上生氣罷了,心裡也是氣。」
「誰讓你當初把他丟給古嵩。」柳春亭按下棋子,隨口說道。
李伯陽不滿道:「你以為我想,當初我得罪了人,自身難保,為了保住山兒的性命,才不得不將他送到了古嵩那裡,為了讓古嵩收他,我還許了諾呢···」
「什麼諾?」柳春亭問。
「一個官職。」
「古嵩想做官?」柳春亭嗤笑一聲,倒是能想出來那場景。
李伯陽道:「那時他不比今日,受了很多挫折,他說江湖人聽著瀟灑,其實也只是濁世俗人,江湖聽起來廣袤,不過也是慄縮在無際陰影下的一片薄翅。」
「我不要活得自在,但要活得不受氣。」古嵩這麼對他說。
那時他們都是年輕人,一個已經消沉無力,心中最堅不可摧的東西已經破碎,一個卻還激昂銳氣,被鬥志驅趕著,迫不及待將一切羈絆拋棄。
「那你後來真給他弄了官做嗎?」柳春亭問。
李伯陽收攏思緒,笑道:「當然沒有,最後我自己的官都丟了,哪裡還能幫他。」
「那你不是食言了?」柳春亭驚訝不已,「這樣他還願意教李重山?」
李伯陽道:「你似乎對他印象不佳。」
柳春亭沒說話。
李伯陽察顏觀色:「他不是個壞人。」
柳春亭接了下一句:「但也不是好人。」
李伯陽道:「世上本來就不止好人和壞人,一個打家劫舍的土匪也會疼愛他的妻兒,一個殺人如麻的惡徒卻不忍見路邊的野狗挨餓。」
柳春亭不屑道:「那又怎樣,土匪愛自己的妻兒卻害得別人家破人亡,野狗淪落街頭說不定就是因為他的主人慘死於惡徒之手。」
李伯陽一笑,說道:「你還真和山兒有些像。」
柳春亭問:「哪裡像?」
李伯陽道:「都是一般的是非分明。」
柳春亭聽了很開心,她道:「你為什麼不把這些事告訴他?」
李伯陽看著棋盤問道:「什麼事?」
「當年將他託付給古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