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外面響起慘叫聲,還有四散奔逃的腳步聲。
柳春亭猶不敢置信,她的房門忽然被人撞開,那人顯然是慌不擇路,撞開門後跌到地上,甚至都來不及看清屋內有沒有人,就被追進來的殷無災扼住了脖子。
殷無災的衣服染了些血,他目露凶光,如修羅惡煞附身。
柳春亭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以為自己在做噩夢。
殷無災將那人打暈,扔了出去,咧嘴對她一笑。
柳春亭忽然發現,他和自己,真是像了十足十,他哪裡是春橋的代替,他明明是自己的分身。
殷無災高聲喊道:「師父別急,再等等我!」
柳春亭突然想,柳自平這回可真是看走了眼。
一夜過去,柳府悄無聲息。
柳春亭在椅子上坐了一宿,聽著外頭的吵鬧聲由高到低,直至徹底消失。
她靜靜等著,屋外終於再次響起了腳步聲。
這次他的步子有些發沉,想來是耗了不少力氣,昨夜柳家少說也有二三十人。
等他走進來後,柳春亭上下打量他,他的劍已經別在了腰上,他看上去還好,只是眼下有些發青,神色木然。
看久一點,柳春亭竟覺得眼前這人完全是個生人,她眨眨眼,再看又發現這張臉還是她熟識的。
「無災?」她試著喚他。
殷無災卻一言不發,他走到她面前,從懷裡摸出一把小刀,柳春亭低下頭,看他端起她的右手放在桌上,他沒怎麼猶豫,像是已經練了很多遍,直接一刀切掉了她的小指,柳春亭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專注地得很,切完後就將她的斷指用手帕包起來,又摸出一瓶藥粉往她的傷口上撒了些。
「我爹你殺了嗎?」柳春亭忍不住問,她好奇自己的猜測是不是對的。
殷無災嗯了一聲,並不看她。
「你把這裡的人都殺光了?」
「嗯。」
「我相公你也殺了嗎?」
「殺了。」
可惜,這位表侄死得實在冤枉。
柳春亭望著他冷冰冰的臉,嘆道:「好了,這下別人一定會說是我把他剋死的。」
殷無災把手帕往懷裡一揣,轉身就走。
「不殺我嗎?」柳春亭問。
殷無災頭也沒回,答道:「殺。」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有件事要做。
殷無災來到了竹林里,他跪在了他娘墓前,告訴她自己把柳自平殺了。
「昨晚他說他是我爹的時候,我想到了你的話,每一次你叫我愛他敬他,我就越是恨他,現在想想,我殺他也許是遲早的事,他死在我手上也是活該。」
他跪了一會兒才起來,靠坐在近旁的竹子上,從懷裡摸出包著斷指的手帕又說道,「娘,我記得小時候你對我說過,人的親緣是系在拇指上,姻緣系在小指上,現在我斬斷了她的小指,是不是就等於斬斷了她的姻緣?但願你沒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