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雖然霍寶卿與杜墨白結為夫妻,可心底的那根刺卻一直還在。葉知秋就像是她的一生宿敵。起初,她們京中貴女圈是聯合起來一致排外,不接納葉知秋的。都瞧不起她那嫵媚嬌柔的樣子,以色侍人換來的富貴。可自從葉知秋背靠太后這座大山,即將晉升為有譽有祿的公主後,那些看風使舵、趨炎附勢的,已經開始向著葉知秋倒戈,甚至是拍須溜馬了。哎! 那來路不明的賤種終究在皇族貴胄里站穩了腳跟吶!
又過沒多久,葉知秋身邊的女官特意來尋我,說是公主有請。朱氏拍拍我的手,只讓我謹慎些便是。霍寶卿見葉知秋單獨召我,反而對離去的我頻頻側目了……
繞過幾多水榭樓台,兩三宮巷,我才隨女官到了太后宮中。葉知秋今日被賜在太后宮裡的偏殿梳妝。一見我來,她便迎了兩步,拉起我的手,笑道,「逢春,我從未見你穿得如此典雅美麗。」
我掩飾心機,也和順微笑,「婆母說畢竟是入宮,場合隆重。為了避免出錯,叫人說小氣,需穿得莊重些才好。你還說我呢,你不也美得熠熠發光,像是九天玄女。」
「你啊怪會誇人的。對了,你可吃了早飯?我這兒備了好多御膳,要不要一同用點?」
「我在府上已經用過了。」
還沒說兩句,就有女官傳話,說是太后讓葉知秋去跟前,有仔細話要交代。葉知秋這才朝我無奈笑笑,「逢春你且先在這兒吃點茶,我等會兒再回來。」
(翁斐:愛她 ,就讓她男人上夜班)
雖是隆冬,太后的寧康宮依舊暖煦如春日。殿內的裝飾富麗堂皇,極其奢貴。繡幕珠簾,飛甍畫棟,雕梁間嵌著龍鳳和璽的彩畫,翹頭案上陳設著數不盡的古董珍寶。上到的綠釉陶壺,下到初唐的白瓷雙螭耳瓶,琳琅滿目,數不勝數。
雖然我在偏殿等候,卻隱約聽見主殿方向熱鬧了起來。留下來伺候我的女官笑道,「想必是太后娘娘母家的親眷來了。」
太后王學英,系出名門,她的母親娘家姓尹,雖不在京中,但同樣是杖鉞一方的貴戚豪族。晟王的正妃娘娘尹相蓮便是太后的表侄女。如今在主殿裡來探望太后的正是王尹兩家的女眷。她們啊說是來參拜新公主,實則是藉機帶家族未嫁的小姐們來給太后相看的。少帝登基以來,中宮之位懸空未定,各方虎視眈眈,誰不覬覦?況且,皇上勤政圖治,不貪女色,后妃本就不多,連個姓王姓尹的都沒有怎麼行?想到這兒,太后也惱,上次選秀,王家尹家送來參選的都是嫡系出身的,最合她心意。結果呢,全部落選,皇帝硬是一個都沒看上。如今再想塞人進來,都只能是旁系或庶出的新面孔了。
我看葉知秋忙著認親戚,一時半會也抽不出身來理會我,於是自覺請辭,打算先回去了。那女官只好盡職將我護送。可惜天公不作美,才走一半路,冷風就挾著寒雨淋漓而來。我有些納悶,今天可是太后娘娘親選的黃道吉日啊,怎麼天色會變得惡劣,難道欽天監失職了沒事先預測天氣?
「劉夫人,您且在這涼亭中避避雨,我這就跑回去拿傘。」
見女官一路小跑的背影消失,我才從懷中掏出手絹,輕細擦拭有些濕漉的耳發。擦乾淨了,又察覺身子因淋了雨涼意難遣,連著打了好幾個寒顫。我望了望四周,也不知此處御苑是哪兒,叫什麼。反正周遭的樓閣重檐巍峨,很是高敞宏麗。苑兒里盛放的全是應季的冬花,賽過韶春繁景,只剩那清癯褐骨的梅枝上花苞未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