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寶麼聞言色變,激動地辯駁道, 「你休要信口雌黃!我看是你家主子與葉知秋見姦情敗露, 才會串通一氣, 給我們扣上欲加之罪, 以此扭轉自己骯髒的聲譽。」
「夠了!」霍風知自己女兒是何心性,平時囂張胡鬧就算了, 此事事態涉及到了家國層面, 他終於忍無可忍,「呼蘭若是匈厥眾部的領袖, 理應尊重!歸樂公主同樣是金枝玉葉, 你不可出言犯上!」
霍寶麼從小就畏懼跟自己不親近的父親霍風, 被這一吼, 嚇得失神了一霎。但她明白皇上還在跟前,她不能認慫,便只得強撐道,「證據呢……你說是我們瀟湘詩社的貴女與匈厥殘黨勾結...也得拿出證據吧。咱們詩社...諸多貴女的閨譽不能因你一面之詞就毀了。」
霍寶麼終於聰明了一回兒,說到「諸多貴女的閨譽」時,咬字加重,讓在場的大人們不得不跟著捏把汗。畢竟他們大多人的女兒都以加入詩社為榮。京中盛傳過這樣一句話,只有加入瀟湘詩社的千金,才是天下一頂一的、真正的名流名媛。所以就連媒人給她們相親做媒時,都會以此為鑲金的優勢大誇特夸。
隔岸觀火的我,心思一動。若這瀟湘詩社的貴女們皆因此事而聲名受損,那葉知秋豈不徹底成了她們以及她們背後家族的公敵了?尤其是現在,晟王遠赴清河縣治疫,誰人能在她身邊護她周全?
阿拉贊聽到霍寶麼說要證據,不屑中帶著得意,「哼,證據自然是有!只怕證據拿出來後,你軍功赫赫的襄陽王老父親都護不了你!」
趙粵老於世故,知道那些大臣在擔心什麼。於是站出來對翁斐請求道,「皇上,這阿拉贊是匈厥首領呼蘭若的家臣,不如等匈厥派使臣來後,雙方都有見證人的情況下再開堂布公。」
翁斐點了點頭,便命人將阿拉贊押解下去看管好。轉身離開前,我不忘回頭觀察了一眼——霍寶麼仍在驚懼中;但某些大臣卻鬆了一口氣,朝著趙粵露出感激之色,多謝他的緩兵之計。我收回視線,計從心起,回營帳內,立即喚來木槿朝她耳邊交代了幾句。
木槿聞言連連點頭,「這葉知秋還真女人克星。哪個女子跟她起瓜葛,都要遭殃。」但也不忘應道,「娘娘,您放心,奴婢這就去辦。保證不出十日,讓這事兒傳遍京城。」
因昨夜撞見霍寶麼被劫一事,處理完都子時了。翁斐見我該睏乏了,便決定今早得空再去那似蓬萊般的神仙秘境。
出了皇家營帳,晨曦剛起,薄霧未散。朝西邊行幾里地,繞過一條名曰「冬不眠」的冰藍色河溝,穿過黃澄澄的落葉林,最後朝著崖壁上走,轉個頭就到了翁斐說的地方。身後半山上掛著一條白色飛瀑似絹綢,飛珠濺玉,水霧生煙,折射出七彩霓虹。
我欣奇著從崖上俯瞰,近處有幾溝色彩豐艷的翡翠池,色澤深淺不一,水質澄淨無塵;遠處有古穆幽深、山花含笑的林野、蜿蜒緩行的冬不眠河溝;漸漸抬頭遠眺,再遠是斷裂的雪山和金色晨光中展翅滑行的蒼鷹。
泉瀑流輝,將光暈籠在我們身上。許久後,我側目看翁斐,才發現他早就眷注著我。我說:「我從未見過這樣綺魄的風景,死而無憾了。」
翁斐堵住我的唇,不許我動不動就將「死」字掛在嘴邊。他道,「這裡的景色固然美不勝收,但世間蓬萊何止一二,不過都在雲深不知處罷了。你說這樣好不好,朕回京後,組一支『山水客』。叫他們踏訪山川,專尋風光旖旎的無人之境出來。以後,朕再借著出宮視察走訪的機會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