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上已經坐了十餘個人,大多數只是還有些眼熟,只有最高的那個男人,慕長洲記得他的名字——畢竟是當年自己的後桌,也是班長。
「慕長洲!過來簽到。」班長章立站起身,上來就要給她了個熊抱,被躲開也不在意,哈哈大笑著:「你居然真的來了!」
「恰好在,得給你面子。」慕長洲的話,叫章立十分長臉,拉著她走到一面牆邊,指著上頭的海報,興奮不已:「你還記得不?這內容還是你實在看不下去填的!結果呢!拿了全校第一名。畢業的時候我特意卷了帶回家,珍藏至今呢。」
凌厲的字體,不知道究竟寫了什麼的內容。慕長洲看了兩眼,只捉起一旁的馬克筆,在另一處上簽了自己的姓名——常年少寫漢字,是她筆下少有的安靜從容。
慕長洲是按著時間提前十分鐘到場的,幾句寒暄後,就安靜坐著,少言寡語的,只是喝著茶水。
十八歲就各奔東西的同學,當年就沒怎麼放心上,隔了十年的時光,慕長洲能有點印象已經很難了,有些還能看出保養得當,有些人受了歲月摧殘,早已不再少年樣。慕長洲麻木聽了幾分鐘,開始十分後悔今日的到來,放空自己。她想起今天耳機里放著的歌,在心裡跟著默默哼唱,只打算應付了無聊的飯局,就不參與後續的其餘娛樂了。
果然有些人守時,有些人就喜歡遲到。十分鐘是一眨眼的,等正式聚會開始後半個小時,最後一人姍姍來遲。
寧安推開門,眉眼間是十足的歉意,也是先和章立熟稔地招呼了,在他的身旁落座,另一側是學生時代至今都交好的閨蜜謝珽。
在校的時候寧安人緣就好,這些年也沒有處於失聯狀態,自然有人起鬨:「校花,你可來得太晚了!」
「她是從外地趕回來的,能到就不錯了!」章立回護了幾句,站起身拿著酒杯,清了清嗓子。
「我代表松竹中學x9屆5班,x9屆籃球隊,x9屆廣播站,x0屆書畫組,x9屆理科競賽組……等等等等,歡迎大家來到今天畢業十周年的聚會現場。十年風雨,我們都找到了各自的方向,持之以恆尋找自己的人生。這裡頭,有些仍能偶然相聚,有些還是至交好友,有些就天各一方……今晚我們能夠再會,不論從前,都應該更珍惜現在的生活,還有身邊的朋友、家人。」一番話說完,連章立自己都憋紅了臉,他晃動著酒杯,大聲說:「都在酒里了!」
不斷上桌,慕長洲偶爾喝兩口酒,只將注意力放在精緻的佳肴上,犒勞著自己空虛的胃部和無聊的精神。
她仍不摘下絨帽,用快速進食彌補了飢餓感後,開始細緻地拆螃蟹,沉迷在醉蟹的醇香中,眼鏡後的眉眼逐漸舒展開來。
氣氛早已熱鬧起來。
松竹中學自建校就傲立整個省城,能在其中就讀的無一不是佼佼者。能來今天聚會的,也大都功成名就,又或者仍在攀高峰。慕長洲在學生時代聲名不低是真,十年杳無音訊也是真,大家在好奇之餘,見她實在冷淡,都是社會人了,也不會再有人上杆子湊上去惹人厭。
寧安卻對那副眼鏡後的眼神起了意,和一旁的章立咬耳朵一般打聽。
「怎麼說?你怎麼把這尊佛請到的?」
陣陣香風,叫章立想起了身旁的人,也是他曾經臉紅心跳的對象。他也壓低了嗓音,偏著頭,刻意叫大家誤會起兩人的親密:「□□群里群發的消息,我怎麼知道這尊佛會私信我確定來的?你那時候跟她也不熟啊,問這個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