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夕陽的光漸漸弱下去,窗外的樹影子慢慢濃起來。
過了好一陣子,景陽侯才轉過頭來,眼中神色恢復了平靜。
錦魚忙討好道:「女兒別的本事沒有,載花種草,照料盆景還有一兩分本事。若是父親不棄,這些竹子,女兒可以替父親照看一二。」她不慣說這樣的話,語氣多少有些生硬。
好在景陽侯竟很快地點了點頭。
目的達到。錦魚心裡慢慢湧起成功的喜悅。這樣才能有藉口常來常往嘛。就算是她親爹,她對他感情,也不如對她娘的一根小手指頭。
便坐下慢慢喝了幾口茶,想著怎麼告辭,卻聽景陽侯道:「脫籍的事,聽說是你求的夫人。這……是你姨娘的主意麼?」
錦魚有些詫異,忙搖頭。看來許夫人跟景陽侯商議過這事。
「不想我娘再為奴了。她一回府便成天給人磕頭陪罪,我……我瞧著心疼死了。姨娘她……為我犧牲太多。」秦氏當初要不是為了她,也不會跟景陽侯鬧翻。
景陽侯這樣靜靜坐著,就有種莫名的壓迫感。她不由自主說了真話。
心裡忍了許久的委屈也被這一番話一勾,汩汩往外冒泡泡,眼晴里熱辣辣的。
她低下頭。白瓷杯,青綠茶,兩滴溫熱不覺滴下,盪起漣漪。
怎麼說著說著她竟在她爹跟前流下了淚?
錦魚抽了抽鼻子,不好意思地放下白瓷茶杯,正要抽手絹,對面遞過來一條絹子,甚是眼熟。
天青色的煙雲絲繡著幾竿墨竹。墨色淡了幾分,想是已經用了些日子。想不到她爹竟隨身還帶著她送的手絹。心裡有一絲暖滑過。她沒接這絹子,仍是抽了自己的絹帕抹了抹眼角。
景陽侯慢慢把那絹子收回袖中,起身走到另一側的書桌旁,拿了一個雕花紅漆小木盒子過來。
開了小銅鎖,取出一張泛黃的紙,遞給她。
錦魚展開,薄薄一張紙,上頭寫著兩個字「官契」,又都蓋了一個圓圓的大紅印章,圓圈裡一個大大的「廢」字。
她娘原來是官奴麼?本名叫秦桑,被賣時才五歲。
接過官契,雙手一個勁地發抖,眼角上晶瑩的淚珠不停地滑落。
半天,她才哽咽著叫了一聲:「父親。」
此時,她的嗓子裡好像堵了塊糯米糕,有些甜,卻又覺得心酸難忍,胸口悶悶的生痛。這聲父親出自肺腑。
難怪許夫人嘲笑她蠢。她果然是個蠢的。
她娘的身契原來是在她爹手裡。雖然經辦人是許夫人,可真正同意她娘脫籍的人竟是她爹。
回府之後,該靠誰她都傻傻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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