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蘿蔔帶出泥,救人的是錦魚而不是錦心的事,便再也捂不住了。
敬國公夫人當下雷霆震怒,帶著十來個婆子丫頭,氣勢洶洶衝到他們的履霜院來興師問罪。
柳鎮見錦心哭得悽慘,心裡雖然也煩她之前騙了自己,但還是硬著頭皮又把錦心之前的解釋給敬國公夫人說了一遍。
敬國公夫人本來眉毛就極英挺,此時幾乎倒豎起來:「你媳婦果然是個賢惠人,竟然這般愛護妹子!我就說呢,七月半那碼頭那河上多亂啊,錦心素來循規蹈矩,怎麼竟會自己乘了一艘船去遊玩?可笑的是景陽侯夫人,竟說她也在船上。我還當他們家有什麼說不出口的秘辛,也不好多問,竟是上這麼大個當!柳鎮!我只問你,你可是成親之前便知此事,卻跟著你媳婦一起來瞞著我?!」
柳鎮聽他娘直呼自己的大名,知道這是氣極了,忙一撩袍角也跪在錦心旁邊,嘆了一口氣道:「當時宮中已經知道了,我怕娘知道了覺得丟人,又想這事別人哪裡知道去?若是為了這事退婚……也有些說不過去……」
「放你娘的狗屁!怎麼就說不過去了?!他們景陽侯府欺騙在先,倒叫咱們敬國公府成了全京城的笑話!來人……」
成親前,錦心賢名遠播,敬國公夫人對這個兒媳婦還是很滿意的。
可後來景陽侯府安排兩個女兒同日出嫁,還說是錦心為了提攜自己的妹子安排的,敬國公夫人就相當不滿。可想想,那永勝侯府拿什麼跟他們敬國公府比?就算同日成親,世人哪裡會注意到那一對?因此也沒攔著。
沒想到……親家給錦心的嫁妝不過是中規中矩,反拼命抬舉那個庶女。世人誰不愛個稀奇?如今人人都議論那個庶女如何心思靈巧,嫁得如何風光,哪裡還有人記得那日是他們敬國公府娶媳婦?
天知道,她為了這場親事風光些,還特意去宮裡求了皇后娘娘賜了頭抬嫁妝。結果全都白費勁。
因此她這兩日心裡本來就有些疙瘩。這才一聽出了事,便忍不住來興師問罪。現在聽兒子竟處處替錦心說話,明明早知這事竟與錦心一起狼狽為奸隱瞞自己,本來七分氣倒變成了十分。
柳鎮聽他娘叫人,心裡暗道一聲不好,就聽敬國公夫人道:「著人去請景陽侯夫人,我倒要當面跟這個賢惠人問個清楚!若說不清楚,誰的女兒誰領回去。」
「母親……不要啊……」本來一直撲在地上的錦心大聲哭喊,抬起了頭。
敬國公夫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直朝外走去,嘴裡道:「開了二門上的爭迎堂,準備待客。」
錦心縱身向前一撲,抱住敬國公夫人的小腿,敬國公夫人不防,一個踉蹌,若不是身邊眾人扶住,幾乎摔倒。她是武將之女,騎馬射箭都來得的,當下氣得抬腳就踹。錦心吃痛慘叫一聲,上半個身子全撲倒在地上。
敬國公夫人怒氣沖沖如一道火似地卷了出去。
柳鎮忙上前察看錦心,見她捂住腰腹,臉色慘白,淚痕滿布,又是心痛,又是慚愧,怒道:「你不知道我娘身手了得麼?偏去抱她的腿!」
錦心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樣侮辱,吃過這樣的苦頭?見柳鎮不向著自己就算了,還埋怨自己,不由更是傷心難過,越發傷心大哭,道:「我才進你家門,你們就又打又罵?還要攆我,我不活了!」說著就要去撞牆,柳鎮忙死死抱住,怒喝道:「你這是做什麼?我娘不過是在氣頭上,等你娘來了,大家說開了,也就好了。難不成還真為了這事就休妻不成!」心裡卻是早後悔不已。暗想,還不如當初得知救人的不是錦心時,就找個藉口,把這婚事退了。如今這樣……他娘怕是不肯輕易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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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侯府里,錦魚等啊等,總算是輪到她添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