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哲笑道:「你是個博學,處處講究的。你倒說說看,為什麼不合時宜?」
王青雲道:「這種隆盛院體盤花,雖用了竹籃,多了幾分古樸雅致,沖淡了些富貴之氣,可這花材顏色鮮亮,以花為主,枝葉為輔,層層疊疊,一片錦繡,是誘人入紅塵富貴之花,而非勸人四大皆空,皈依佛門,若是國色天香園設宴時擺放,倒是能艷驚四座。」
鍾微一邊聽他們兩個說話,一邊扭頭看向錦魚。
可錦魚一直低著頭在避嫌。
她正無趣,聽到這話,笑道:「我看這裡的花兒,都是一路的,只有這一組與眾不同。不由多看兩眼。倒不知道有這許多的門道。」
鍾哲卻是一拍手掌,笑道:「所謂物以稀為貴。我也不管它合不合時宜,只管它合不合脾性。」
說著,命小廝往裡扔了二十枚黑子。
那一片噼里啪啦的棋子響驚得錦魚都抬了頭。
鍾微見她看過來,狹長的眼睛一眯,沖她一笑,轉過身去,道:「三哥這話不錯。我也不能輸給了你。」說著,便命丫頭往那功德箱裡也投了二十枚黑子。
看得王青雲目瞪口呆,半天,頓足笑道:「你們是故意要跟我作對不成?」
話是這樣說,到底也投了五枚進去。
江凌在旁邊一直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扔了一枚黑子進去。
雖然不多,可他之前連一枚白子都沒投過。
錦魚:……
鍾家兄妹這般大手筆,讓她不由懷疑,鍾哲這個草蛇灰線伏脈千里的人精是不是看出了些蛛絲馬跡,知道這是她的手筆?但這不可能呀?
這種花籃,她以前在洛陽莊,修剪花枝,覺得扔了太浪費,便用來插成花籃。
進京之後,倒從未做過。
他們怎麼會知道?
鍾家兄妹卻是跟著王青雲又繼續看去。江凌跟在後頭,眉眼迤邐,飛快地朝她看了一眼。
她默默地紅了臉,又垂下了頭。
就見他們四人到了白陶玉簪前頭時,又都沉默了一陣。
鍾哲便道:「這花兒,可是最合時宜了?」
鍾微也道:「看了這花兒,只覺得天廣地闊,人生渺小。如你我女兒,便是如何錦繡富貴,也只是占這一星半點的天地罷了。」
她說了這話,卻見王青雲遲遲不語,不由好奇,道:「你一向最是能評說的,怎麼倒沒話了?」
王青雲這才仿佛從夢中驚醒一般,笑道:「我要說的話,微妹妹你都替我說完了。」
說著命人投了十枚黑子下去。
鍾哲也投了十枚。
鍾微想了想,投下了二十枚。
王青雲與鍾哲都多看了她一眼。
江凌卻是一枚未投。錦魚不由暗想,莫不是江凌一共就只有一枚黑子?
待眾人出去,錦魚下意識地瞟了王青山一眼。
卻見王青山也正在看她,嘴角微勾,意味深長。
錦魚臉上微熱。又覺得冤枉,她真沒讓人給她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