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鐸」地一聲響,大概是茶杯被重重擱在了桌面上。
「我們再怎麼縱兒子可沒縱得他黑心黑肚的盡使些下作手段,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親家!你說話可要有證據!我女兒我知道,自小就是個單純良善的,要和離也不是不成,可你不能壞了她的名聲!」許夫人語氣高亢,義正辭嚴。
錦魚不由暗暗佩服。
怪不得許夫人在京中幾十年名聲那麼好。就剛才與敬國公夫人過招,看在別人眼裡,卻全是敬國公一家蠻橫無理。
果然敬國公夫人氣得幾掌擊在几上。聲音巨大,好在那紫檀花幾極結實,不然非被拍散了不可。
這時就聽一個冷靜的聲音道:「 我們今日來,也不是來講道理,討公道的。不管誰對誰錯,誰好誰壞,總之他們兩個是過不下去了。不如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罷了!」
錦魚:……國公爺果然不愧是國公爺,一語中的。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要辯論誰對誰錯,根本只是浪費時間。
「好!」
這一聲突如其來,所以人都吃了一驚。
錦魚卻聽出來了,是她爹總算回來了。果然片刻之後,她爹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景陽侯臉色紅潤,穿著一身秋香色織錦騎服,卻束著黑色繡方勝紋嵌銀扣的腰帶,腳蹬挖雲牛皮厚靴,十分泥濘。外面披一件蒼苔色勾銀邊羽紗銀鼠大斗篷。這精神頭倒比她上次見著年輕了十歲不止。
她正驚訝不已,又一個人闖入視線。一身寶藍回文織錦帶白狐狸毛的衣裳,襯得他更是臉如白玉版,身似凌雲竹,氣定神閒。
竟是江凌!
就聽有人喝道:「你怎麼來了!」
錦魚就見小公爺柳鎮騰身站起,直奔江凌而去。
「我叫他來的。」
景陽侯神色嚴肅,徑直到許夫人身邊坐下,又指了指下首一張椅叫江凌坐下。
江凌便告了座。
敬國公也喝了柳鎮一聲,叫他坐下。
柳鎮滿臉脹紅極不情願憤然坐下。
許夫人今日倒格外沉得住氣。竟還笑著問了景陽侯幾句路上好不好走的廢話。
可這幾句話說完,場面氣氛便好像那檐上的冰棱一般,冰得硬梆梆的,卻又搖搖欲墜,十分古怪。
錦魚站得久了,腳下本就發酸。眾人都在說話時,倒還立得穩當。這一靜下來,只覺得分外難熬,心下一橫,悄悄退了出來,吩咐那小丫頭一聲,直接繞到花廳前頭。
門口自然堵著不少許夫人的心腹婆子。
那小丫頭便上前通傳:「老太太知道今日之事,雖身上有病,仍是十分記掛。因命五姑奶奶過來替她老人家聽聽,一會兒好去回復。」
那些婆子早得了許夫人的吩咐,不許放人進去。
可見這小丫頭確實是尋常花媽媽最愛用的,又見錦魚態度從容,一時猶豫不知該不該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