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名聲難聽,也有限。
畢竟人家顧家可以說,嫡長女是被意外害成這樣,才不得不嫁的。
再說,只要顧家日後飛黃騰達,女兒還需要愁嫁麼?
錦魚說的話,可謂是直指要害,這腦子不知比錦心明白多少倍。若是嫁入柳家的是錦魚,兩家必定能安安穩穩地做親家。
他不由轉眼去看錦魚。
就見她今日梳了個簡單的百合髻,插著點翠花鈿,兩耳掛著滴水珠的藍寶耳墜子,身上這穿著一件水藍雲綾錦對襟狐狸毛的襖子。襯得小臉雪白,眉目疏朗,竟是比他印象中所見更美貌絕倫,氣韻雋雅。
再想起秦氏,如今也是風姿出眾。以前眉間舒張不開的一點幽怨不知何時已經抹去,整個人都自信秀潤起來。衣著打扮雖不華麗,卻於樸實中透出幾分貴婦人的雍雅高貴。
她們這對母女,明明一個是庶出,一個出身官奴,身份低微。
可萬想不到,在莊上十幾年,沒有變得卑微粗鄙,反如那歲月才能催吐出的奇花異卉,經霜歷雪,越開越美。
相比之下,許夫人母女卻是完完全全相反。
出身高貴,及笄嫁入高門為正室嫡配,本該一生順風,卻每每遇事,專選那獨木橋走,如今每況愈下,累及家族父兄。
景陽侯不由覺得胸口發悶,低頭想了半天,才讓錦魚不用再管此事,他會親自去見見顧尚書和慶國公。
這話正中錦魚下懷,她開開心心與秦氏吃過晚飯,回了永勝侯府。
*
沒想過了兩日,朴園傳來消息,說景陽侯叫她過去一趟。
她到朴園的時候,就見丫頭婆子一個個走路都踮著腳尖,唯恐鬧出動靜來。
她便先去見了秦氏,秦氏偷偷道:「我隱隱聽得,好像是你爹想見什麼人,人家不肯見他。他回來就摔桌子打板凳的,氣不順。」
錦魚:……
柳顧兩家還真是絕了。這是要跟衛家徹底撕破臉。
只得硬著頭皮去了書房,仍是書房右室。
進門就見景陽侯躺在炕上,身上搭著銀藍色的錦被,只露出頭頸,帶她進來的小童子聲音跟蚊子似地:「侯爺身子有些不爽利。」
錦魚忙讓小童把禪椅拖到炕前,坐下,問候了她爹一遍。
景陽侯臉色發黃,確實精神頭不大好,右手抬起,搭在額頭上,似乎無臉見她,半閉著眼,有氣無力道:「你去趟柳家,見見你四姐姐,跟她說……若是她擋不住柳家娶平妻,就自請和離歸家,我們再給她找個好人家。若她實在要自甘下賤,以後她在柳家是死是活,都與我們衛家不再相干。」
錦魚心裡撲棱一下,不由有些心酸。她爹對錦心,還真是一片慈父心腸。
這個法子,她沒想過。
可能因為她心底里知道,錦心是打死也不會放棄敬國公世子夫人這個稱號的。
其實她爹這個法子,才是最好的解決之道,不僅僅能挽回衛家臉面,更重要的是,這是真心替錦心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