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番話, 若是江凌替她說的,那她心裡, 其實還是在跟江家人見外。
如今由她自己來說,才算是徹底變成江家的一分子了。
就聽白夫人笑道:「你娘生你這個女兒,可真是比生十個兒子都強。趕明兒正式接了聖旨,你娘便是個正經的宜人了。倒要請你娘上門,當正經親家來往。」
錦魚聽了,眼眶發熱,湧出些晶瑩來。
想不到白夫人一眼就看出來,她為什麼要給她娘掙這個誥命。
她娘雖已經脫了奴籍,可到底是身份低微,為人妾室,除了關起門來在朴園有些體面,根本出不了大門。
她忙起身離座,走到白夫人面前,往地上一跪:「謝母親成全。」
白夫人大約沒想到她說跪就跪,倒有些手忙腳亂地也站起來,去扶她:「都是一家人,別說什麼成全不成全的。快起來。地上怪涼的。」
她自然順勢起來了,卻挽著白夫人的手不放,道:「我可真是個有福氣的。我娘待我好,自不必說。可我婆婆也待我這般好,想來京里的媳婦們,除了大嫂二嫂,也沒幾個人有這般福氣。」
這話聽說像是阿諛奉承之詞,卻是出自肺腑。
她如今完全能明白江凌為什麼寧可暫時不祭祀親娘,也不想惹白夫人不開心。
這話說得直白,白夫人倒有幾分赧顏,拍了拍她的手背,指向胡氏與顧氏:「我也是個有福的,媳婦們個個都是好的。」
胡氏放聲笑道:「哎喲,母親這會子倒是想起我們來了。我還當三弟妹嫁進來後,您眼裡只有她了呢。」
這話雖多少有些酸意,可若是真的心懷怨懟,又怎麼會這般直言直語?
顧二嫂是個老實人,訥訥道:「我也感激得很。婆婆好,嫂子好,弟妹也好。」
江二郎聽了瞪她一眼:「瞧你這話,怎麼就我這個郎君不好麼?」
顧二嫂急得忙要辯解。
卻聽有人咳嗽一聲:「怎麼我這一家之主不好麼?」
錦魚不由失笑,轉眼就見永勝侯念著花白鬍子,一臉得意。
眾人自然一迭聲地把永勝侯也誇了一陣。
一時堂內笑語喧譁。
錦魚看著這一幕,突然有些遺憾。
難怪當年孝慧仁慈皇后用那樣一道懿詣,不要江家人再追逐功名利祿。
若是江家人人都忙於仕途經紀,力爭上進,又怎麼會這般和樂融融。
魚與熊掌不可得兼。
若不是她今日進宮莫名其妙地認了一堆乾親,又得罪了誠親王,她都想勸江凌別做這個五品了。
分什麼戶,就當個小官,在江家闔家歡樂,淡雲流水,這一生也是值了。
這一頓飯,她懷著極複雜的心情。
吃得心不在焉。
飯後小輩們都來給她磕頭祝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