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到了新安坊附近,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她忙問是怎麼回事。外頭趕車的把式道:「前頭都是各家的馬車,想來今日人多。」
她娘拍了拍她的手:「你得沉住氣。我告訴你,今日你別的都不要管,只管奉承好了衛五娘子。娘替你打聽過了。這衛五娘子與那鍾家關係匪淺。若是她喜歡了你,這事,就成了一半了。」
說完還看了錦芬一眼,道:「有你七嫂子在呢,衛五娘子不會下你臉的。」
錦芬只得尷尬地笑了笑。袖子裡,氣得狠狠扯著手帕發泄憤怒。
還說這周家清貴,清貴個屁。
她這位大嫂,天天給她吃餿飯,逼著她來巴結衛錦魚!
自己當初怎麼就沒學錦蘭那個奸滑的,早早對衛錦魚服了軟。如今也不敢說實話,只能厚著臉皮去巴結!她真是懊悔得要吐血。
周寒婷自然不知自家七嫂在想什麼,只見她臉上露出幾分苦笑,也不在意。
反正她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
便耐下心來。馬車慢騰騰地又走了兩刻鐘,這才到了。
卻見園中奴僕成群,俱穿著鮮亮的青衣,排排站立。
人人手裡都拿著桐油黃傘。
她們自己有傘,正要撐開,那邊已經抬了三頂小轎過來。
怕她們的腳下踩了泥,髒了鞋,還拿了乾淨的蓆子,往地上一輔,直通小轎。
這番細緻工夫,實在叫人咂舌。
她頭一回進這園子,卻早聽得人說如今這園子,尋常難得一進了。
便掀了窗簾,朝外張望。
卻見煙雨朦朧之中,樹木蔥鬱,清新花樹香氣撲面而來。
行得幾步,便見樹木掩映之間,或是露出茅舍一角,或是露出牡丹一叢。
雖隔得略遠,可這些牡丹一叢一蓬,花形碩大,顏色鮮艷,或粉或黃或紅或紫,煙雨朦朧中,帶著清露,綻放如朝霞神女,真真當得起「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這句詩。
不由覺得十分遺憾。
若不是這細雨煙蒙,一路行去,豈不更是千金難買之景?
及至到了一處屋舍,卻發現沿著屋檐,竟都斜斜地支了青油布的棚子,四角綴著盤子大小的粉色牡丹,下面一般輔著淡黃草蓆,她們的轎子直接停在了棚子之內。
下了轎,身上可沒著半滴水。
腳下也是乾爽的。
沿著台階,進了屋舍之內,卻見中間隔了數張山水落地屏風,左右兩側各放了十來張桌子。
左邊有幾位男子,右側卻已經有不少盛妝女子。
對面的牆上,整排窗戶全部大開。
正對著後院。後院高高地搭著一個木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