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的聲音很模糊,好像在囈語。
錦魚心頭髮酸,眼中又落下淚來。
誰對誰錯,她也分不清。
想了半天,她哽咽著問:「那……爹爹這一生,可有對誰真心過?」
景陽侯半天沒回答。
就在錦魚以為他再也不會回答時,他低聲道:「你娘。」
錦魚心中一痛,目光落在許夫人的身上。
「她比我先看明白我自己,所以才對你娘下了手。」
錦魚卻輕輕搖了搖頭。若她爹對她娘是真心,又怎麼會捨得撇下她們母女十五年?
也許有些人的真心只有這麼多,比不上別人的真心吧。
可她也不能選擇父母。糾結她爹是什麼樣的人,又能怎麼樣呢?
便擦乾眼淚,轉了話題,問了問該如何發喪等事。
一時聽得外頭丫頭來說大郎二郎他們來了。
景陽侯便不動聲色地把那封遺書收到了袖中。
四人一進來,這屋子就顯得有點擠。
錦魚忙起身見禮。
衛大郎衛二郎哪裡還顧得上,一個箭步就衝到炕前,伏在許夫人的身上痛哭失聲。
劉氏與楊氏站在他們兩個身後,也是哭聲不止。
四人這樣哭了半天,衛大郎不知道想起什麼,轉過頭來,直奔到景陽侯面前,顫聲道:「母親的遺書呢?昨日她還說自己是冤枉的!怎麼今日就認罪了。父親!你到底對母親做了什麼?!」
景陽侯半垂著眼眸,態度倒也平靜,道:「大郎,你母親做錯了事,如今只是天網恢恢罷了。」
「你放屁!你血口噴人。娘不會殺人,不會做那樣的事!我記得,我都記得。文氏是娘自小一起長大的丫頭,情同手足!二妹三弟都是養在娘的院子裡,吃穿用度,都跟我們一樣!她怎麼可能殺文氏!」
衛大郎昨日臉上被劉氏也抓了好幾下,此事表情猙獰,直接開□□粗。早忘了景陽侯是他爹。
屋子裡,其餘人等都十分安靜,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震驚了,連哭聲都停下了。
錦魚卻更加肯定,老太太沒弄錯,沒冤枉人。
以許夫人的心性,怎麼可能真容忍一個丫頭出身的小妾生下的孩子,跟自己的孩子平起平坐?
「母親的信呢?母親的信呢?我要替母親去伸冤!」衛大郎直逼到景陽侯的跟前,居高臨下,目呲欲裂。
景陽侯抬眸,冷眉冷眼地盯著他:「什麼信?」
衛大郎仰面大哭,旋即又大笑起來,道:「我知道了。娘是你逼死的!你早厭棄了娘,巴不得趁這個機會,整死她。她死了,好給姓秦的賤人挪地方!這件事我不會善罷甘休,我要去擊登聞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