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魚:……
這裡最不了解皇上的人就是她了。景陽侯跟皇上的時間最長,這個猜測多半是對的。
確實是兩難。
而且她爹現在禁足在家,也不能到皇上面前去親自替自己分辯。
這摺子若是按正常的規矩遞上去,怕是皇上看都不看。
大理寺再嚴刑拷打王媽媽。
以王媽媽對許夫人的忠心,聽到許夫人死了,說不定一氣之下,會誣告侯爺。
最後做成鐵案。侯爺被牽連,許夫人也就白死了。
真是沒想到許夫人的遺書,會讓這件事又陷入僵局。
可她也明白。她爹去勸說許夫人,已經是萬分難堪。總不能自己替許夫人寫下一封信,逼著許夫人照抄吧?
她爹再狠,可也沒狠毒到這個地步。
何況也沒想到,許夫人竟然這樣異想天開,臨死也要拉侯爺下水。
她只能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可憐巴巴地看向江凌。希望他能想出個辦法來。
江凌眼裡眸色微深,沖她輕輕點頭,這才轉過頭對景陽侯道:「岳父,若是信得過小婿,就把這封信交給我。我來處理。」
景陽侯連番事故,早就心灰意冷,點了點頭,道:「我這一輩子……最糊塗的,就是識她不清。到得最後……雖然狠心,卻又不夠狠毒。」說著翻身起來,出到外間書房,提筆刷刷刷寫了一封摺子,寫完遞給江凌。
江凌接過展開,錦魚也湊過頭去看。
就見上面抬頭寫了她爹的官銜名字:景陽侯兵部尚書臣衛簡 奏請皇上聖安。
下面的字跡多少有些潦草,很短。
「臣追隨皇上數十載,雖披肝瀝膽,宵衣旰食,惜德薄能鮮,於國於君無功,於家於子無德。愧悔無地,今請辭兵部尚書一職,自請削爵降等,躬請聖裁。」
錦魚看得心驚。她爹這是不但要把兵部尚書一職拱手相讓,還願意削爵降等。
這個懲罰實在是泰山壓卵、犁庭掃穴,過於重了。
她忙勸道:「父親何必如此,皇上如今身子還健旺,定然不會想把這事鬧大的。」
景陽侯搖了搖頭,啞聲道:「你不懂。我後來雖自覺看透了她,知道她並非真賢惠,可……也從未沒想到她竟如此不堪,如此愚蠢。可想想,我自己又好到哪裡去?這一輩子,我們都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到底是我更可悲,還是她更可悲……這個官,我不做也罷。」
錦魚無言以對。
江凌想了想,一個字沒勸,只收了摺子。
*
第二日江凌一大早拿著這兩件要緊的東西去上了朝。
錦魚在家守靈接待來弔喪的女客。
也許是風聲已經傳出去了。
相比之前寧哥兒的滿月宴,國色天香園都裝不下,如今景陽侯府卻是門前冷落。
該來的親友,只是派一兩個人來意思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