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綠巴不得地一溜煙跑了。
錦魚被熱毛巾一捂倒是清醒了許多,臉皮跟煮熟的蝦米一樣,白裡透紅,濕漉漉的大眼直愣愣地看著江凌,半天嘟嘴嚷道:「我……我……你以前對我好,是我覺得好。現在對我好,是你覺得好!這樣很不好!」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還口齒不清。
可是江凌反應極快,立刻便明白了。
只覺得心口好似被重重錘了一拳。
以前他確實事事都問錦魚,事事都由著她。她說什麼,他都覺得對。
可是現在……
他在外頭為官,所知所見,不是錦魚一個後宅女子能接觸到的。
他也不可能什麼事都跟錦魚把前因後果一一剖析清楚明白。
他又累又忙。
因此有些事,他便不想多作解釋,只想讓錦魚聽他的就好。
他以為錦魚不會有什麼意見。
夫妻之間,自然是誰對聽誰的。
哪裡一定要分個你我高低對錯?
想不到錦魚居然這樣想他,真是一片丹心都被辜負了。正覺得委屈難過,就聽錦魚又嘟囔道:「還有我……被你寵得都跋扈了,也很不好!」
也不知道想到什麼,錦魚癟癟嘴,又把頭一歪,靠在他的肩窩上,又嗚嗚嗚哭了起來。
鼻端有她的花粉香,有甜甜的酒香,還有她的體香,混雜在一起,再聽著那委屈的哭聲,江凌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被她給折騰碎了。
他委屈不委屈也不打緊,不能讓她覺得委屈。她若覺得委屈了,定是他做錯了。
只是一時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想了半晌,才伸手抱住她,問了四五件事,錦魚都搖頭,他心裡越發著急,只得把近日說過的話全翻一遍,便說到了那日兩人在車上的言語。
「可是因為我在車上說錯了話?說什麼得罪了我可,得罪了你不可?這也是我的肺腑之言。我在官場走動,官位又不上不下的,哪裡會不受些閒氣呢。他們要找我的不自在,我也就算了。可是若是因為我,想對你如何,那我便是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也絕不會答應……」
他念叨了一半,突然發現錦魚這回沒搖頭。
不由想起錦魚說他把她寵得跋扈了的話來。
心裡便如一塊冰頓時化作了水,軟得拎不起來。
這才哪到哪啊?
他家娘子就不習慣了。
他不由笑起來,道:「這就擔心自己跋扈了?若是以後我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我家娘子還不哭死?」
錦魚其實早就徹底清醒了。只是一時不好意思,收不了場。聽他絮絮叨叨,又想起這些日子自己一個人在家的孤單,便不想打斷他,只是趴在他胸前不動。
聽到他這話,忍不住道:「我只是擔心。你如今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日後真成了權臣,豈不是我事事都只得依著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