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璽聽了,點頭應下,看了看正房,壓低聲音道:「五姑娘受了委屈,太太都知道的,茯苓糕也不必等回稟太太,我拿了主意就是,待會叫杜鵑拿一包給你們送去,你們給五姑娘吃下,她若愛吃,只管叫人來取罷了。」
得了要緊的那兩句,梨花便長長鬆了一口氣,至於茯苓糕,倒是其次了,卻也仍舊謝過碧璽,才要告辭,又被拉住:「我知道你是個可靠的,常日裡也總勸解著你們姨娘,你們姨娘也願意聽勸,我這才肯多這兩句嘴,太太她心裡自有計較,你們做事守著規矩,總不會有錯。」
梨花聞言,用力把個頭點得好似雞仔吃米,又連聲謝了幾遍,這才告辭了出去。
碧璽看著梨花的背影,不知想了些什麼,好半晌才招手喚過方才的小丫鬟杜鵑,剛要吩咐,裡面便響起了楊氏的聲音:「外頭是什麼事?」
碧璽連忙對杜鵑搖搖手,自家掀了細紗帘子進屋去,側身讓過收拾碗盤的人,對楊氏說了梨花討要茯苓糕的事,只隱去了菜肉粥那幾句話。楊氏如今正在氣頭,聽見這一節難免要多心覺得徐姨娘生事,若是遷怒了徐姨娘母女,事情反倒不美了。
楊氏聽了,且喜徐姨娘那頭送了個天然的把柄,聞言倒多囑咐幾句:「芬丫頭這幾日嘴裡沒滋味,除開茯苓糕,再把我從潤州帶回來的玫瑰露和茉莉露各送一瓶去,明兒拿老爺的名帖,請個好大夫來瞧瞧芬丫頭,仔仔細細開兩劑藥,除了病根才好。」說罷又嗔道:「老爺瞧,芬丫頭實實在在受了委屈,你昨晚去了三姑娘那裡,今晚也該去看看芬丫頭了。」
這話並沒帶一絲煙火氣,裡頭的意思卻也明白,是借著秦芬的事情諷刺秦覽偏心呢,若不是他偏心太過,哪有如今尊卑顛倒的局面?秦覽聞言,面上顯出一絲尷尬來,不免看了看邊上坐著的女兒。
秦貞娘卻好似魂游天外,絲毫沒聽見父母的官司。
楊氏見一向持重的女兒此時失魂落魄,更是把金姨娘恨了個臭死,恨不得拉到上房來抽她幾百個大耳刮子,可是當著夫君,還要作出一副毫無芥蒂的模樣,轉了個話題道:「這次去潤州賀嫂嫂四十整壽,倒聽見一樁喜事呢。」
秦覽正取了巾子擦手,聞言倒奇了,問得一聲:「舅兄前兩年已添了嫡孫,楊大姑娘去年也結了好親,竟還有喜事?」
「瞧老爺說得,好像哥哥已經七老八十等著含飴弄孫似的。」楊氏扯著嘴角算是一笑,賣足關子,見丈夫果真好奇,這才道:」聽說哥哥因勤於政務,辦事牢靠,很得上峰賞識,被舉薦任蘇州知府,這事已有八九分准了,老爺瞧是不是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