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今兒別擦那香粉了,我聞著氣味熏人,不喜歡。」
「桃香在準備姑娘出門的東西呢,姑娘有事,我喚她進來?」蒲草走上前來,服侍秦芬下床。
秦芬這才回過神來,搖頭道了個不必,蒲草接口道:「各處的香粉味道不同,三姑娘是梨花味的,四姑娘是玫瑰味的,六姑娘那裡是蓮花味的,姑娘愛哪個香味,我去借了來給姑娘擦上就是。」見秦芬還要拒,蒲草又柔聲勸:「今兒給姑娘們選料子裁衣裳,想必其他幾位姑娘都要梳洗裝扮,姑娘若是一個人蓬頭垢面的,可不難看得很。」
素顏不素顏,秦芬自己倒不在乎,可是她知道楊氏最重規矩體面,今日當著外頭鋪子裡的人,若是有人丟了秦府的臉,只怕楊氏會不快。秦芬無奈,把幾個姐妹想了一遍,按照她自己的喜好,該選個味道越淡的越好,可是三六兩個姐妹她都懶得去攪擾,還是選了個玫瑰味,命蒲草去向秦貞娘借了。
蒲草出去,桃香便掀帘子進屋來服侍,秦芬一邊伸手由著桃香穿衣,一邊道:「沒看出來,你倒是個有心胸的,近身的事情,一下子也就帶著蒲草一塊做了。金鈴和綾兒到如今也還沒進得屋呢。」
桃香笑了笑,道:「我能有什麼心胸呀,我都是跟姑娘學的,姑娘行事講個公理公道,我自然也要學著些。蒲草雖然是後來的,卻是家生的,行事規矩比我強不說,又識得字,且又是太太分下來的,我能不識得好歹嗎?」
「小丫頭怎麼一口氣講了這麼多道理出來?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四姑娘身邊的春柳來了呢。」秦芬心情甚好,不由得打趣桃香。
桃香扮了個鬼臉,道:「姑娘如今天天念些人之初性本善呀,混沌初開乾坤始奠呀,奴婢跟著,聽也聽得許多道理了,怎麼講不出一兩句來?姑娘說春柳好,我當然也要學得好些,跟春柳一樣好,姑娘便更喜歡我了。」
帘子一掀,蒲草托著個小瓷盒子進來了:「姑娘,四姑娘說這玫瑰的香粉帶些紅,她不喜歡,就乾脆全給了姑娘,倒想和姑娘換那梔子花的。」
秦芬是個學醫的現代人,心裡還是頗有些衛生觀念的,這時聽見秦貞娘把香粉拿來換,心裡是有些膈應的。緊要關頭偶爾借了用一次,她還能忍受,用過的東西,秦貞娘未曾問過便拿來了,雖然是平等交換,卻也不是秦芬能習慣的。只不過這位小老闆性子古怪,若是不同意,她恐怕又要給秦芬使絆子,於是勉勉強強地應了,命蒲草取了梔子的香粉再送去。
桃香接過那盒玫瑰的香粉,打開蓋子要給秦芬上妝,秦芬一眼掃過,心裡倒有些不是滋味,秦貞娘送來的這盒是紋絲未動的,她拿出去的那盒梔子粉倒是用過一次的,這麼看著,秦貞娘是個坦蕩公道的性子,自己卻有些小人之心了。
見自家姑娘不說話,桃香只以為是她硬被嫡姐換過妝粉,心裡不痛快,連忙找話來勸解:「四姑娘看著板板正正,內里倒是個熱心腸,姑娘這些日子跟著四姑娘讀書識字的,倒親近了許多,姨娘知道,必定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