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秦芬這裡下船,一個婆子領著兩個丫鬟已侯在了邊上,齊齊行了雙福禮,口中稱呼一絲不錯,領頭的婆子低頭道:「三少爺、五姑娘六姑娘,請跟我們來。」
忽地一陣嘈雜,展眼望去,一群人聲勢浩大地走了過來,中間三四個壯漢簇擁著一個錦衣少年,將周圍人趕開,秦芬看了一眼便垂下眼帘,秦珮對眼前那少年的陣仗不以為然,輕輕哼了一聲,前頭的秦淑忽地開口:「這不是那位范公子麼?」
秦貞娘隨口應道:「哪位范公子?」
秦淑又道:「便是當初在清心寺遇見的那一位,包夫人娘家的親戚呀。」
清心寺這地方,秦貞娘是記得的,可是那日只想著和姜家兄妹和氣些,旁的什麼也不記得了,於是搖搖頭:「不記得。」
秦芬倒是想了起來,那位范公子,便是幫著秦淑說話的,也難怪秦淑會記得。秦珮卻也不記得了,只悄悄指了指前頭秦淑的背影:「三姐這個愛在別人身上用心的性子,倒真是改不掉了。」
秦芬微微一笑,也不答話,隨著婆子的指引,帶秦珮坐一輛馬車。
進得馬車,桃香長長舒了口氣:「看方才幾位媽媽和姐姐的架勢,可真比咱們原先府里的規矩要大呢。」
錦兒知道桃香是外頭來的,她自家是家生子,這時聽了,心中略有些自得,微微一笑:「桃香姐姐,等你進了府呀,還有得嘆呢。」
桃香吐了吐舌頭,待要掀起帘子看看外頭,又怕給自家姑娘招了是非,只好安安靜靜地坐著不提。
這頭姐妹兩個心下雀躍,楊氏卻是愁眉緊鎖,一揮手將秦貞娘趕去和秦淑同坐馬車,自家則叫了張媽媽與紫晶陪坐。秦貞娘也知道如今自家娘親受不得累,此時怕是要歇息,心下雖不悅,卻還是乖乖與秦淑一道往後頭去了。
「可是當真?徐姨娘的身子,又不好起來了?」馬車一動起來,楊氏便忍不住發問了。她如今一頭盼著自己的肚子,一頭把希望寄在徐姨娘身上,想著老天垂憐,怎麼也能賞個男孩下來,可是偏生這當口,徐姨娘的身子竟弱了起來。
「是呢,聽說吃了阿膠糕以後出血止住了,好了三四日,又開始見紅,幸而今兒到了晉州,得請個老道的大夫給徐姨娘瞧瞧才好。」張媽媽的聲音,也是悶悶的。
「家裡只怕亂得很,為了她一個姨娘請大夫,大太太自然是無話說的,只怕三太太那裡,又要倒一車的酸話。」楊氏無奈的揉了揉額角,「就說我趕路趕得身子乏了,要請大夫來看看。」
紫晶低頭從隨身的荷包里拿了個小圓缽,蘸了些薄荷膏替楊氏塗在太陽穴:「太太如此厚待,只怕徐姨娘恃寵生嬌呢。」
楊氏將頭輕輕靠在板壁上,半晌不曾說話。
一行馬車,中間一輛稍小些,卻比丫鬟婆子們的又體面些,是專為徐姨娘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