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哥兒擇了自己愛穿的,安哥兒怎麼不擇?」秦貞娘原只是覺得有趣,這時卻蹙起眉來,「既是這樣,平哥兒也不准穿這件,換了那件吉祥雲紋的褚色袷衣來。」有些話,她說得,秦芬卻說不得,她不願安哥兒受委屈,也不願秦芬因此為難,這才先開口點出來。
秦芬自然知道秦貞娘的意思,連忙勸解:「罷了四姐,平哥兒愛穿什麼,憑他喜歡就是了。」
秦貞娘卻堅持不許:「兄弟兩個,怎麼能不一樣?」
小娃娃家耳朵靈,聽見旁人說自己的事情,都跑了來,見四姐姐板起臉,平哥兒扁一扁嘴角:「我不是!」
安哥兒似是急著替哥哥剖白,連聲喚過自己的大丫頭:「香櫞,香櫞,快來,給四姐姐看!」
香櫞連忙跑了來,將手裡的東西給秦貞娘看,原來是個橘子大小的五彩皮球。
平哥兒點了點自己的衣裳:「安哥兒,踢皮球。」
安哥兒昂起頭來,緊緊握住哥哥的手:「我早上踢球的,芷蘿姐姐不准哥哥也來踢。」
眾人與兩個娃娃日日在一起,這時聽了兩人的童言童語,便猜出大致的經過來。
大約是安哥兒早上踢球玩,平哥兒見了眼熱,她的大丫鬟芷蘿怕來不及出門,不准他和弟弟踢球,平哥兒無法,只好擇了身童子踢皮球的衣裳,算是自己也踢過了。
秦芬是知道事情緣故的,便對秦貞娘解釋:「這皮球是三哥從外頭淘換來的,給他們一人一個,平哥兒當時不喜歡,不知擱到哪裡去了,想是早上瞧見安哥兒踢,又眼熱起來了,芷蘿一時間找不見他的那個,又怕兩個孩子玩瘋了出不了門,便不許平哥兒去和安哥兒玩。」
秦貞娘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瞪一眼弟弟:「丟頭忘尾!」說罷輕輕撫一撫安哥兒的額發:「瞧瞧安哥兒,便知道寶貝東西。」
安哥兒卻不領她的情,把球從香櫞手裡一把抓過,放在平哥兒手裡:「哥哥也玩!」
他們兄弟兩個日日一起,又常與秦恆這個哥哥玩,男孩間的情誼,自然與女孩不大相同,這時聽見姐姐說哥哥,安哥兒便不樂意了。
秦貞娘笑著擰一擰安哥兒的臉頰:「罷了罷了,姐姐怕你們了,這便出門去吧。」
安哥兒側頭避過,牽著平哥兒一溜煙出去了。
秦芬喚住香櫞:「今兒出門,可瞧好了那皮球,再弄丟了,他們倆必得鬧起來。」
兩個頑童頭一次出門,又是去山上,旁人都怕他們跑丟了或是摔著了,秦芬竟去擔心一個皮球,當真是妙人一個。
秦貞娘想到這裡不由得笑出聲來,把這話拿來打趣秦芬。
秦芬聽了,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嗯,四姐管著家裡的東西物件,原是該四姐操心皮球的,既如此,我今日便只管喝茶吃點心,什麼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