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宅里,夫婦兩個也正說著此事。
與外頭女孩們的驚慌失措不同,楊氏很快就提了一個建議:「哥哥是江蘇巡撫,離徽州並不遠,這事不知哥哥能不能說上話?」
秦覽感激地看一眼楊氏,搖了搖頭:「舅兄雖一向實幹,卻是從吏治這一路上去的,民生上頭涉及不多,勉強說話只怕反倒連累他,不如不說。」
楊氏知道這是實話,也不再客套,只點點頭應下,內心替哥哥鬆一口氣。如今這時節,能保一個是一個,楊家不用去出這頭,自然是最好的。
秦覽捻了捻那把鬍子,慢慢地提出一個人來:「不知楊妃娘娘那裡,能不能替大哥說句話。」
「楊妃?」楊氏一愣,隨即便道,「二侄女雖然受英王看重,可又不是正妃,說話能管用嗎?」
秦覽聽了妻子話音,知道她並無推搪的意思,於是細細解釋幾句:「楊妃娘娘是英王府小世子的親娘,與正妃比也不遜色多少,說話自然是管用的。」他怕妻子憂慮,又說一聲:「只要楊妃娘娘提一提秉公辦理這四個字,旁的都不必說。」
這幾個字也不難辦,英王到底是握有實權的皇子,與大理寺提了這一條,想必那些人還不敢將秦翀屈打成招。
楊氏知道自家夫君和大伯做官倒還算清廉,這時提的話也不算過分,於是一口應下:「好,我遞信求見楊妃娘娘,到時候必親自與她說這話。」
說罷她思索再三,又補一句,「說我自是會說,楊妃娘娘想來還會給我這姑母一點面子,去向英王殿下提這事。可是楊妃娘娘在殿下面前說話是不是當真管用,我卻不敢打包票了。」
秦覽聞言已是大喜,站起身來長作一揖:「我先謝過夫人!」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仿佛英王一定會答應楊妃請求似的。
楊氏也不反駁,當即進屋去提筆寫信了。
秦覽又捻了捻鬍鬚,已是心下大定。他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心思,但凡一個男人真心寵愛一個女子,總要給這女子最好的,例如正室身份,例如嫡出子嗣。
那漢宣帝寧可得罪霍光,也要立許平君為皇后,留下了「君王故劍」的故事,正是因為他深愛許平君,必要使她為尊;那魏文帝曹丕,不顧郭女王無子,置朝堂沸議與不顧,立其為後,又將甄宓的兒子曹叡交予其撫養,強使郭女王的後位名正言順。
總而言之,一個男人若是真愛一個女人,一定會將她置於最寶貴的位置上。
從男人的角度看,只怕那位楊妃娘娘的造化,可不止如今這些。
自然了,如今諸事不定,連英王的前程都沒定呢,更何況楊側妃,秦覽也不將這些話拿出來說,只是默默看著妻子進屋寫信,又拿著一封未封的信出來:「老爺瞧瞧,這信寫得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