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走出院門,便瞧見天上飛著兩隻大風箏,她不由得笑了,也不出門去問,折返回去,對容太妃道:「是哪家的姑娘放風箏呢,想是小丫頭們瞧見了走不開,這才熱鬧些,並不是有人吵架。」
容太妃正眼不錯珠地盯著祁王喝藥,聽了於姑姑的話,既不回頭也不答話,只對祁王道:「母妃說了千百遍的,無論是哪家的姑娘,不管活潑的還是喜靜的,你挑個可心的成親,母妃早日抱了孫兒,心裡才安逸。」
祁王放下藥碗,輕輕舒展了胳膊,自嘲地笑道:「母妃,我這兩隻胳膊,舉舉碗箸、筆桿子還成,連一張最輕的軟弓也拉不開,哪家的女兒瞧得上我?」
容太妃最不愛聽的便是這話,她的兒子文秀聰慧,雖身子弱了些,在皇家卻也不算什麼,在她眼裡,便是天上的仙子也可相配的,哪有人敢說看不上她的兒子。
「莫要胡說!你好得很,誰敢瞧不上?」容太妃瞪一眼兒子,又放軟了聲氣,「那些國公小姐們性子嬌,母妃也不中意,咱們相一相朝中大員的女兒,也是很好的。」
祁王雖是個極其孝順的,這時聽了容太妃的話,也忍不住要苦笑一笑。
國公府的小姐們,分明是知道容太妃要相個柔順的兒媳婦,早早作下了潑辣的名聲,一則是躲開祁王這門婚事,二來也算是立下宗婦的身份,又哪裡是性子嬌了?
「我聽說,姜閣老有個小女兒,去年才及笄……」
不提這話還好,聽見個「姜」字,祁王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又癢了起來,忍不住咳嗽幾聲:「母妃,姜家如今,只怕與我們不對付。」
容太妃出身大族,於朝堂中事並非一無所知,這時兒子一提,便想了起來:「是了,最近那姜鶴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他是姜閣老的族弟,兩個人必是一個鼻孔出氣。姜家的女兒,不說也罷。對了,聽說姜家原本說好的親事告吹了,是哪家?這家人通了什麼了不得的路子,竟連姜閣老也敢得罪?」
祁王雖維護皇族威嚴,卻還算是個要臉面的人,並不為自己的作為感到榮耀,這時聽見母妃問起閒話,他沒來由地想起那位端莊自持的秦四姑娘來。
那姑娘,算不算被自己毀了?這麼一想,祁王愈發不肯論人是非,便抿緊嘴巴,不再說話。
於姑姑在旁,見殿下把嘴閉得好似個蚌殼,偏生主子滿眼期盼地等著殿下說話,她將兩位主子左右看一看,清了清嗓子,上前答一聲:「原先和姜鶴家說親的,便是早上來的那位秦四姑娘。秦四姑娘的母親,姓楊。」
容太妃 「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原來是昭貴妃娘家的表妹,怪道姜家吃了虧,一個字也不吭呢。」她說完這句,稍稍側著頭想一想,微一頷首,「那姜四姑娘倒當真是個好的,要模樣有模樣,要規矩有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