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范離不曾親身到來,秦芬不知為何,心裡竟真放了下來。
范離幾步跨回自己屋裡,見祁王面色淡淡,心下更是惱火,想起還有事,強自壓下那股邪火,道一聲:「王爺,請隨我來。」
祁王不知何事,跟著范離走出屋來,范離領他到了一處空地,隨手一指下頭,祁王順著一瞧,卻見自己母妃正滿面欣喜地看著那位秦四姑娘,眼神之深情款款,叫秦四姑娘頭都不敢抬了。
早上才聽得那頓催婚事的話,祁王自然知道自己母妃此時的意思,他對著秦貞娘,是有份愧疚的,這時輕輕咳嗽一聲:「母妃她這毛病多年未改,你又不是不知道。」
范離要的便是祁王這個態度,只要祁王自己不願意,容太妃再上杆子也無用,然而他還是不放心,又追問一句:「王爺可不會順水推舟吧?」
祁王再是好性,這時也沉下臉來:「我雖算不上十足正人君子,卻也不至於卑劣成這樣,你不必如此挖苦我。」
聽了這樣的話,范離從前還要小心翼翼找補一句,如今識得祁王也不過是個尋常名利中人,便也不如何敬畏這天潢貴胄了,只點點頭:「既如此,我信了王爺就是,姜鶴的事,我這就回宮去對皇上講,王爺自家保重吧。」
祁王忍不住變色:「方才我好說歹說,你難道一個字都不曾聽進去?得罪了皇族,於你又有什麼好處?此次的事情姜家委屈,我不是不知道,我都調停好了,睿王會給姜家人厚厚補償的,你何必要去冒天下之大不韙呢?若說是為名,你如今已有了,若說是為利,你只管向睿王張口,何必以身涉險?」
這話祁王顛來倒去說了十餘次也不止,只是要勸范離放棄追查,不,該說是希望皇帝放棄追查。
范離知道,皇帝如今若是護著姜鶴,便是反叛血統,若是護著睿王,便要寒了天下讀書人的心,這是不可解的兩難境地,他是皇帝心腹,該想皇帝之所想,急皇帝之所及,然而限於身份,許多事情終究不便,如今祁王這些話,卻讓事情容易多了。
「我既不是為了名,也不是為了利,我是為了公道。」范離待祁王一向客氣,如今仍沒忘了禮數,「這次的事情,王爺決定不了,臣也決定不了,便交給皇上裁定吧。」
他說著拱一拱手便走了,留下祁王木木地立在原地,氣得幾乎要維持不住平日的氣度了。
什麼交給皇上裁定,皇上最聽信的人,除開一個昭貴妃,便是范離、荊保川這些心腹,此刻范離進宮去說,皇帝哪有不聽的?
皇帝此時舉起不定,便是差著有人推一下,范離此去,姜鶴的事情只怕是無可挽回了。
祁王運籌帷幄近二十年,頭一次感覺到了無力,胸腔里不由得氣血翻湧,幾乎要把血都咳了出來。
「王爺,您是否身子不適?小僧扶你回去可好?」一個知客僧路過,瞧祁王咳得實在難受,忍不住上前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