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芬應了一聲,卻投一個狐疑的眼神給楊氏,秦貞娘尚未說什麼事呢,楊氏已是這副樣子,難道,容太妃已事先派人來了秦府?若當真如此,那容太妃可也太沒臉沒皮了。
不過,容太妃的臉皮並不是秦芬所能評論,於是她也不去問楊氏為何驚訝,只將棲霞寺里秦貞娘偶遇祁王受傷,受到容太妃召見等事一一說來,半遮半掩提一句:「容太妃說,四姐和她有緣呢。」
楊氏正在擦拭衣襟的手忽然停住,緊緊盯住秦芬:「五丫頭,你可沒聽錯,容太妃當真是這樣說?她和貞娘,談什麼有緣?」
這話秦芬卻不大好答,囁嚅半天說不出話來,秦貞娘見了,少不得親自說一句:「還能是什麼緣,娘想的是什麼,容太妃說的便是什麼。」
楊氏用力「哼」一聲:「這個容太妃,可也太……」她說著,已把那祁王在腦海中想了一遍,心裡愈發不痛快。
身嬌體弱,尚不如四五兩個丫頭康健,這些也都不說了,偏生他如今正和皇帝唱反調,自己家從來就是斬釘截鐵的皇帝派,怎麼能和祁王摻和在一起?
那容太妃一大把年紀了,也不知是老糊塗了還是心拙,這些事情難道竟沒想到?
還是說,她有意擇一個皇帝手下人的女兒,以便以後保她兒子祁王一命?
自家貞娘是捧在手裡長大的明珠,在他們眼裡,成什麼了?
想到這裡,楊氏手裡的帕子擦得更用力了,似要把衣裳搓出一個破洞來:「咱們家向來不是那等攀附權貴的,容太妃也不問問麼?再說,咱們也是好好的官眷,難道由得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貞娘等著,娘這就遞帖子進宮,萬不能叫那容太妃這樣算計了咱們。」
秦貞娘聽了這話,與秦芬對視一眼,臉上總算肯露出一點笑意,秦芬見此刻屋裡母女兩個都是不痛快的,便說句湊趣的話:「四姐方才還說沒胃口的,現下總該吃得下飯了。」
「你這貧嘴丫頭,說話這樣討嫌,等會給你喝碗甜豆花才好!」
姐妹兩個沒了心事,說說笑笑的熱鬧起來,楊氏心下卻有些犯難,自己連著兩遭去求昭貴妃,也不知是否太唐突了。若是昭貴妃煩了,以後對自己家敬而遠之了,可怎麼辦?
然而為了女兒,便是再難的事,也得去做,楊氏也不過是一瞬間就下了決心。
瞧著丫頭們送了飯菜上來,楊氏先囑咐兩個女孩吃飯,自己連飯也不及吃,便進屋寫信去了。
上好的薛濤箋,端端正正的簪花小楷,午飯前送出,隨著晚膳,一齊到了華陽宮的桌上。
昭貴妃對娘家姑母,一向是親近的,見了那封不曾封口的信,虛點一點,碧水立刻抽出信紙來看一眼:「是請安帖子,秦夫人說想來給娘娘請安。」
「既如此,明兒就叫姑母來吧。」昭貴妃隨口應下,並不問何事。如今表妹婚事已退,秦家並無難事相求,更何況姑父一向做官勤勉,頗替自己面上爭光,尋常小事,她應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