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模樣,不像閨閣姑娘,倒像大族宗婦。
聽說姑母如今在秦家說話很有分量,五、六兩位庶出表妹也是好的,或許因著是秦家後宅這些和睦,給了這孩子不少支撐。
昭貴妃想一想,似乎自己也從這裡頭得了些滋潤,心頭溫暖許多,微笑應下:
「既你答得這樣乾脆,那表姐就替你去求了皇上。」
她略停一停,終究還是叮囑一句:「往後可要好好的,千萬莫再任性了。」
後頭這一句雖是嗔怪,秦貞娘已是感激了,她知道自己前次那自梳兩個字,給家裡和昭貴妃帶了多少麻煩,此時昭貴妃不過是輕飄飄叮囑一句,有什麼受不得的。
寥寥數語說完正事,表姊妹倆又親親熱熱說得許多家常。
這一次出宮,昭貴妃只賞了一隻喜字頭的金簪,分量不重,樣式也不新,碧璽看了,卻是大大鬆口氣。
血脈親情還是勝過了利益干係,昭貴妃待娘家人,可真是沒得說的了。
她是楊氏心腹,以後要跟著秦貞娘出門的,自然知道姜少爺和自家姑娘的事,今日為什麼進宮,她心裡早已有數,如今見是皆大歡喜的結局,自然是喜氣洋洋。
待馬車開始走了,碧璽笑嘻嘻說一句:「過幾日就開考了,若是咱們姑爺能考個好名次,那可就好啦。」
秦貞娘髮髻上戴了喜字簪,人倒比從前害羞了,聽了這一句,兇巴巴地瞪一眼碧璽:「你話太多了!」
碧璽掩口笑一笑:「姑娘這樣子,倒有些似五姑娘訓桃香,瞧著兇巴巴的,實際上一點也不嚇人。」她生怕主子惱了,連忙又扯一句旁的:「也不知老爺能不能趕回來送三少爺進考場的。」
「恆哥兒幾歲了,還能和孩子似的,爹娘不瞧著,便不肯做事了?」秦貞娘笑著搖搖頭,「不過,爹若是能趕回來送送他,是最好的。」
五月初九很快就到了。
有了前次的事,楊氏愈發提心弔膽,前一晚上一宿不曾睡好,好容易閉眼眯著,卻又被噩夢給驚醒了。
她夢見秦恆高中狀元,皇帝將金姨娘從鐵月庵給恕了出來,還賜了個一品誥命。
眾人勢利,都圍著金姨娘吹捧,連貞娘和姜啟文也上去沾些好處,她被秦覽趕去和瘋瘋傻傻的商姨娘作伴,商姨娘身上長滿虱子,咬得她渾身是血。
她將身上撓來撓去,正翻來覆去地捉虱子,忽地好似聽見什麼聲音,猛地驚醒,原來外頭已有了微微的天光。
側耳一聽,還是秦恆在外頭辭行,楊氏心中一動,出聲喚道:「恆哥兒。」
秦恆早上除開吃光自己要的那碗薺菜豬肉湯糰子,還被月琴念叨著吃了粽子和定勝糕:「前次廚房給上房送了這個討口彩,太太便記在心裡,這次早早吩咐了要給哥兒送上的,哥兒好歹也要沾一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