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還偶爾聽見小丫頭嚼舌頭,說商姨娘在院裡瘋言瘋語,後頭長年累月這麼瘋著,也沒人再問了。
秦芬是個外人,自然不會去關心一個瘋婆子,早忘記這人了,這時秦貞娘一提起,她才想起從前秦家內宅還有個風流靈巧的商姨娘。
她忽然想起一樁事來,秦珮可還記得商姨娘了?
這話不過在秦芬心裡稍稍一停就淌過去了,商姨娘這人並非良善之輩,還曾下手害過徐姨娘的,她才懶得理會一個毒婦,只不過替秦珮想一想罷了。
可是,秦珮這孩子,前些年過得如履薄冰,後來全憑乖巧聽話才討了楊氏的歡心,又拿什麼去記掛商姨娘?
沉默片刻,秦貞娘又說一句:「聽說簡州那地方,如今可不大太平,恆哥兒去了,也不知行不行的。」
秦芬收回心神,問一句:「這話怎麼說?」
秦貞娘將聲音放低一些:「舅母來信了,說簡州鬧了山賊,竟攪擾到魯國公頭上去了,舅舅如今是南直隸總督,自然得管這事,如今忙得一旬一旬地不回家,舅母在家連孫子也不及帶了,天天燒香拜佛,求事情趕緊太平下來。」
秦芬心裡一動,把先前在腦子裡想的事拿出來問:「四姐,你說,魯州地界上……是不是有古怪?」
秦貞娘抬頭看一眼秦芬,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讚許地點點頭,答非所問:「范大人去魯州祭拜了,想必也是老天爺有眼。」
是老天爺有眼,還是天子料事如神,這也不必細說了。
秦芬聽到了肯定的答案,心裡卻更憂慮了,自己姐妹兩個坐在內宅都能猜到范離此行的目的,更何況那些官場的老油條?皇帝派給范離的差事,明面上看著是博取功名的美差,實際上,卻都險得很。
再想一想,也不知秦恆此次的差事,能不能辦好。
「也不知范離此行,到底如何了?」
昭貴妃捧著個大肚子,在殿裡來回地轉著圈消食,邊走邊問皇帝。
如今昭貴妃產期已近,皇帝除了政務,一心都放在昭貴妃的肚子上,下了朝便往華陽宮趕,六宮粉黛都顧不上了。
若不是祖宗有定例,皇帝初一十五必須留宿長寧宮,只怕皇后這幾個月都見不到丈夫。
皇帝拈一塊冰鎮西瓜,咬一口:「范離此去,也並非坦途啊,只怕是如履薄冰。」
昭貴妃知道自家丈夫是個心思極深的人,說出這一句,只怕是事情不大順利,她停住腳步,艱難地扶著紫衣坐下:「皇上,那魯國公難道察覺到了范離去魯州的真實意圖,已起了警惕?」
皇帝三兩下吃光了那塊西瓜,用力長吁一口氣:「范離傳信來,說一出京就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