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仿佛知道自己說的話離經叛道,趕忙跳了過去:「青姨娘不光作下這樣的事,還在老爺面前說徐姨娘奢靡,可是她自己又哄著老爺給她買什麼珍珠花釵、翡翠手串,當真是表里不一,方才閔嫂子收的那些,全是證據!」
青萍雖然年輕得寵,可是前頭還有個身份高貴的正室太太,又有個養育子女的徐姨娘,論道理論次序,她也不該這樣張狂。
更何況,她還燒了那東西。
楊氏聽說紅菱帶了靈符進府,還當青萍不敢用的,誰知安哥兒的衣裳那麼管用,催得青萍立刻著了魔,這就用了起來。
既是青萍做了這樣的事,楊氏連藉口也不必找了。
青萍那靈符收得隱秘,藏在衣櫃裡換洗的月事帶子裡,方才閔嫂子開匣子數罪證,她見沒有,還當自己過了這關,誰知,竟栽在了小麥的身上。
「賤婢!賤婢!我待你不薄,你怎麼這樣害我?」
青萍平日嬌怯怯的,說話都不會大聲,這時卻沒了那風吹就倒的模樣,一蹦老高,上來對著小麥又是撕擄又是吐口水,好似個鄉下潑婦一般。
小麥一邊躲閃一邊回嘴:「我也跟了姨娘不少時候了,肥豬肉也沒吃過幾次,姨娘哪裡就待我好了?」
主僕兩個,竟是不顧體面,在上房就鬧了起來。
楊氏從前最喜安靜的,這時竟也沒攔著,秦芬心下大奇,探尋地看一眼秦貞娘,秦貞娘抿一抿嘴,對著門口輕輕揚一揚臉。
秦芬回頭一瞧,卻見方才在門口守著的丁香已經不見了。
正想著那小丫頭跑到何處去了,卻聽見秦覽的聲音在外頭響了起來:「怎麼了?怎麼了?大過年的,鬧什麼鬧?」
秦覽坐在書房,正喝茶醒酒,忽地聽見信兒叫一聲「內院鬧起來了」,過年頭一天的喜氣,頓時沖得煙消雲散,撩起袍角就跑進了內院。
到了上房,他連丫鬟也不用,自己掀帘子進屋,用力把門帘子一甩,發出「啪」一聲,震得屋裡都看向了門口。
他站在屋當中,又吼了一遍,「鬧什麼鬧?」
青萍前頭還梁山好漢一般地撕扯小麥,這時卻忽地變了個人,渾身沒了三兩骨頭,輕飄飄地靠向了秦覽:「老爺,奴婢冤枉啊!」
秦芬看見秦覽進來,早隨秦貞娘站了起來,眼瞧著青萍和秦覽粘在一起,姐妹兩個連禮也不好行,浮皮潦草喚一聲「父親」,便要退出去。
方才處置青萍這小妾,她們兩個看得,如今父母兩個拌嘴吵架,她們兩個卻看不得了。
秦覽見了兩個女兒,到底還記得體面,用力把青萍一扯,叫她自個兒站直了,粗聲粗氣地道:「太太的屋裡,你豈可放肆?」
青萍還當秦覽是來給自己撐腰的,方才還假模假樣地擦眼淚,這時聽見秦覽的話,不由得驚呆了,猛地抬起頭來,連自己臉上沒有眼淚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