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是個女兒身,若說想肚子裡這個是男孩,好像太沒良心了,可是沒個男孩,過的是什麼日子?太太那樣的出身,又是那般的聰明,也不過這幾年才過得順心些,我雖頭上頂著個秦字,到底不是嫡出的,可沒法跟太太比。」
秦芬沉默不語,忽地想起個主意:「你想要生男孩,向太太求一件平哥兒小時候的衣裳回去,算是討個好彩頭。」
秦珮覺得這主意甚好,當即便拍手:「等太太空了,我就去提這話。」
綾兒在邊上,輕輕托一把秦珮:「少奶奶,五姑娘真是有心了。」
秦珮不過是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秦芬的意思,頓時又是笑,又是嘆:「到底還是五姐疼我,你是怕我和娘家生疏了,點撥我和太太拉近關係呢。」
秦芬見秦珮到底還是明白好歹,心下欣慰,姐妹二人又說幾句,便聽見姜太太吩咐開席,兩人各自回了席位,秦淑卻遲遲捨不得走。
從前府里有個矯揉造作的金姨娘,楊氏忍了十幾年,終於把人給送出去,而今又多個庶女如此做派,還是在自己親生女兒的婚宴上折騰,楊氏哪裡能忍。
只可惜,這是在姜家,不是在秦家,楊氏既不能出口教訓她,也不能命令人把她趕走,楊氏什麼也做不了。
楊氏看著那弱不禁風的美人,只覺得自己的頭簡直變成了兩個大。
秦芬那裡看不出楊氏的煩惱,連忙起身對楊氏福一福:「太太,我與三姐有許多話說,就讓我邊走邊送三姐回席。」
楊氏心裡的氣,這才平了些。
秦芬上前,對秦淑作個請的手勢,秦淑想了一想,竟厚臉皮說一句:「太太今日要飲酒,我哪能不陪著。」
「太太這裡有我呢,三姐不必擔心。」秦芬笑一笑,「還是說,三姐攔著不叫我這做妹妹的盡孝心?」
秦淑不由得訕訕:「哪裡。」她想一想方才遇見的范離,到底不敢和秦芬認真唱反調,挪動步子往外走去。
秦芬見她邊走邊回頭,像是滿肚子話要說,只作看不見,心裡卻暗暗搖頭。
這人從前在娘家時,一點善緣也不願結,出嫁了去婆家,也並沒和婆婆、相公以心換心,如今為著一樁大事來求嫡母,也不知哪來這樣大的自信叫旁人應了她。
秦淑見秦芬嘴角微微勾著,知道這五妹瞧不上自己,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五妹是攀上高枝,看不起我這平民的了。」
秦芬原不想與她多話的,這時聽了這句,不由得啼笑皆非,猛地停步回頭:「三姐,你說話可要憑良心,你這門親事,可是自家中意的。若說我如今瞧不起你這平民,也只是你自家種下的因,又能怪誰?」
從前這五妹還要扯一扯仁義道德的大旗,今日卻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了,秦淑氣得頭都痛了。
秦淑今日一直怕把事情說漏了不能成,這時終於藏不住了:「原來做官太太的架子有這樣大,但願五妹哪日別叫三姐趕上了,到那日,你可又往哪裡擺架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