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離管著錦衣衛,打探消息自然是一把好手,早幾年便把秦芬的身世摸了個清楚。
這姑娘幼年由親姨娘撫育,養得天真不解世事,除了吃喝撒嬌,什麼也不會,後來到了嫡母身邊,才學了些閨秀技藝,然而和秦貞娘那樣的大家閨秀,到底是不同的。
這時見秦芬直直問出來,范離心中,有個角落悄悄地卸下了防備。
這姑娘,除開忠厚周到,只怕最惹人喜歡的,是骨子裡的真誠。
「先父給我起名離,靈鳥長離即為鳳,皇上盼我一飛沖天,所以賜我字鳳舉。」
秦芬點一點頭,臉上有些動容神色:「皇上待你,算是如父如兄,你對皇上,忠義無二。」
「你這話說得好,改日我就這麼對皇上吹牛皮去。」
范離說了這句,秦芬頓時笑了出來。
二人正面對面笑著,忽然有貴輕輕叫一聲:「哦,秦府的馬車來了。」
這臭小子,哪來那麼多話,沒見自己正和佳人笑得高興麼!范離不由得又回頭瞪一眼有貴。
有貴原想替主子拍一拍少奶奶的馬屁,誰曾想主子竟虎著臉瞪來一眼,他知道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連忙笑著哈腰點頭,心裡卻嘀咕,不知自己究竟錯在哪裡了。
一路無話到了茶樓,范離要了個雅間,陪著秦芬坐了進去。
周遭人聲不絕,但又無人來擾,這場景倒比內宅更叫秦芬安心。
在秦府時,雖然日子過得舒心,可是也怕一句話不曾說好惹了麻煩,哪怕楊氏和秦貞娘心寬不來計較,可是婆子丫頭們也不好纏,秦芬時時提著心,哪有此刻自在。
范離自然瞧出秦芬的變化,心裡默默記上一筆,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以後時時帶這姑娘出門,隨即便開口提起正事。
「我今日來找你,確實有事商議。」
秦芬立刻抬起頭來,細聽范離要說些什麼。
范離稍一猶豫,便開口了:「我原想著,咱們成親是自己的事,成親後住在皇上賜我的那宅子裡逍遙自在便好,可是我母親說這樣不好,該把你迎進范家的宅子才是,那樣才顯得名正言順,我……是來問你的意思。」
秦芬不曾想到,自己還未過門,范家的官司已經沾到了身上。
范家的叔伯庶兄,個個都名聲在外,叔侄勾連,打壓得三房的正房夫人和嫡出子嗣險些沒有立身之地,幸好范離懂得劍走偏鋒,投進了當年的英王府門下,如今有這一番大造化,也算是老天有眼。
可是,即便老天爺有眼,他老人家也管不到細處,不會在內宅日復一日的時光里,時時看顧著秦芬。
依著省事,小兩口自然是住在外頭的好,可是依著道理,便該聽范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