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哥兒用力嚼了兩下包子,伸長脖子咽了下去:「七弟,你瞧那小貓慢吞吞軟乎乎的,哪裡像你這武林好漢該養的東西,回頭咱們叫三哥給你尋個別的去,什么小狗小魚,小鳥小鷹,養什麼不行,難道非得同五姐這女孩子爭麼?」
安哥兒如今知道嫡庶長幼有別,對平哥兒的話,倒是肯聽了:「六哥說得對,我還是去找三哥幫忙去。」
秦芬這才抬起頭來,看一看弟弟,見他嘴角雖擠出笑容,眼睛卻沒帶著笑意,秦芬便知道,這孩子心裡還是不痛快。
待用了早飯,秦芬找個藉口和兩個弟弟一起退了出去。
平哥兒如今已經顯露出聰明勁了,見秦芬跟來,知道是要和七弟說話,說一句要去尋桂花,扯著大丫鬟佛手便往前去了。
安哥兒看一眼平哥兒的背影,嘴巴用力一撅,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怎麼了?姐姐沒把那小貓兒給你,你生氣了?還是六哥方才說了你,你不高興?」
安哥兒用力嘆口氣,竟不似個小孩:「都不是。平時我什麼東西都和六哥一模一樣,我不喜歡什麼都一樣,那小貓是姐姐給我的,便可以不和六哥一樣了。」
雖然安哥兒說的是孩子話,秦芬心裡卻是大震。
這個家裡,自楊氏到下頭的婆子丫頭,對小兄弟兩個都是力求公平,大到月例銀子,小到一根腰帶、一杯蜜茶,絕不會分出彼此來。
平哥兒是個急躁性子,許多事情也想不到細處,因此在平日的吃穿上,是不在意的,安哥兒是個溫吞性子,心思細膩許多,只怕早察覺出來了。
「姐姐,我既然不和哥哥一樣讀書考舉,為什麼旁的都要和哥哥一樣?我想不一樣。」
秦芬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答這話,輕輕撫了撫安哥兒的頭,提起別的事來:「旁的東西姐姐都能給你,那小貓卻不行。那小貓是姐夫送給姐姐的……紀王殿下送給你的那把小寶劍,你會讓給姐姐嗎?」
安哥兒原不知那小貓的來歷,這時知道了,連忙搖頭:「不會!姐姐,我不要那小貓了!」
秦芬跟著出來,原是怕這孩子起了左性兒,想好好勸勸的,這時聽見他這樣懂事,既欣慰又心酸,想了一想,道:「你想養個什麼,請三哥身邊的小廝替你買就是了。」
安哥兒先是眼前一亮,歪著腦袋想了想,又無精打采地搖頭:「算了,六哥到時候也想養一隻,便又是一樣了。」
這話出來,便知道這孩子還是在鑽牛角尖,這個結還不知已經系了多久,若是不解開,親兄弟兩個,天長日久地便要生分了。
「你從前不在乎這些的,怎麼現在忽剌巴兒地講究起來了?這裡的緣故,能不能說給姐姐聽聽?」
安哥兒小心地看一眼遠處的平哥兒,見哥哥正指手畫腳地叫佛手去摘那高處的桂花,放低聲音道:「我去了練武場,有人告訴我,因為我是庶出的不受寵,才不准我和哥哥一樣學文的。我既都不能學文了,做什麼還要和哥哥一樣。」
「傻孩子,你當初想學武,太太還不准呢,還是三哥開口替你求了五姐夫,你才能去的練武場,這些事情,你全都忘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