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那人是個糊塗蛋,如今鮮有留宿上房的日子,顯見得是只偏寵兩個侍墨丫頭了,如今紅珠一朝有孕,怕不是馬上就要抬姨娘的。
秦芬卻是知道楊氏的手段的,這時聽見給紅珠請大夫,不由得驚詫。
自家那位老爺與太太早年還有三五分恩愛,自從皇帝登基後封了楊家女作貴妃,那點子情意便虛了起來,後頭楊舅老爺入內閣,那位老爺待太太,便愈發冷淡了起來,仿佛對妻子稍假辭色,便沒有了文人風骨一般。
君心如流水,早不似當年了。
楊氏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早年全是看在夫妻情分上才對婢妾多有忍讓,如今時移世易,她怎麼可能如今還容忍下頭的這些人跳腳。
秦芬想了許久想不出個名堂來,乾脆擱下了這事,去瞧午飯了。
小貓聞見飯香,喵喵地叫著跑進屋來,蒲草笑著罵一句:「饞癆鬼!」
桃香卻立刻上前蹲身捂住了小貓的耳朵:「我們才不是饞癆鬼呢!我們是……」她想著,轉頭對秦芬道:「姑娘,咱們還沒給小貓起名兒呢。」
這話出來,滿屋子都笑了,忙碌好幾天,這小東西都已不怕人了,卻連個名字都沒有。
饒是秦芬心裡裝著許多事情,這時也被小貓分去了許多心神,咬著嘴唇想了許久。
什麼雪團、絨團,聽著都是好的,可都不能起,秦珮那丫頭生個寶貝疙瘩叫圓姐兒,要是聽見這小貓叫什麼「團」,還不吵吵上天了。
秦芬看一眼那小貓,它對著飯碗裡的碎魚拌粥嗅來嗅去,好半天才慢慢舔兩口,看著嬌氣無比,秦芬忽地有了主意:「這小東西吃個飯還這麼斯文,只怕長得慢,咱們也學窮人家給它起個賤名字,這樣才好養活,就叫鐵牛吧。」
丫頭們齊齊「哎呦」,蒲草方才還罵貓的,這時候頭一個笑著開口:「姑娘,改一個吧!這麼只好看的小白貓,怎麼能叫這個名兒!」
桃香如今是最喜歡這小貓的,聽見秦芬說好養活,便覺得這名字甚好,倒附和起來:「我瞧姑娘起的這名字好,就叫鐵牛!」
於是乎,雪白綿軟的小貓,便有了個英武無比的名字。
「今早把鐵牛抱給太太瞧了,待會也給姨娘瞧瞧去。」
丫頭們只當秦芬是要去給徐姨娘瞧這身價金貴的小東西,不疑有他,一個發問的也沒有。
於是這日睡了午覺起身,秦芬便帶著桃香和鐵牛,往徐姨娘處去了。
這日下午徐姨娘並沒悶在屋裡繡花,正帶著杏兒在院外的一株桂花樹下採花釀桂花醬,杏兒如今伶俐許多,遠遠瞧見秦芬,輕輕一喚徐姨娘,自己蹲身行個福禮:「給五姑娘問安。」
徐姨娘回頭瞧見女兒,臉上立刻綻開老大的笑容,將小笸籮交在杏兒手裡,兩手在身上撣一撣:「芬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