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醫,此番勞煩你老人家了,還請移步外書房喝茶,我命人買了一隻好鳥,請你去賞鑒一番。」
若是尋常,張御醫定要去看看究竟是什麼好雀兒,與秦覽這知情識趣的人結識一番,也不失為一種消遣,然而今日知道這內宅里坐的內眷姓楊,他生怕沾上秦覽的氣味,忙不迭地擺手:「我一個糟老頭子,出來走一趟,腰腿都疼了,趕緊回去躺著歇歇了。」
說完這話,張御醫便拎著藥箱走得健步如飛,哪有一點疲累的模樣。
秦覽分明知道這是張御醫推脫,卻也是無可奈何,他不過是個四品官,如今瞧著是再沒有升官的指望了,哪裡敢和張御醫這樣的身份較真呢。
他嘆口氣,還得堆起笑臉,趕著追上去:「既是張御醫沒什麼閒暇,那隻紅子雀,就給您帶回去細細賞玩。」
兩個男人先後出去,屋裡只余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和兩個大眼瞪小眼的丫鬟。
紫玉和紅珠兩個,到底跟著秦覽久了,學也學得些虛偽和心計,這時肚子裡各自揣著件大事,不忙著說話,倒是兩個丫鬟先出聲了。
「紅珠姑娘既是沒有身孕,那便不那麼金貴了,我們便去給太太回一聲,仍回柴房去吧,誰叫你摔了老爺的好硯呢。」
紅珠主僕兩個一起變了臉色,然而誰都說不出話來。
當初被鎖拿,紅珠直嚇得肝膽俱裂,婆子們一聲不吭,不由分說就捆了紅珠扔進柴房,她還當自己東窗事發了,柴門一關,她心裡已想起了死後喝孟婆湯的事。
等了兩天沒有消息,紅珠又以為主母是犯了妒忌,既這麼著,倒拿起腔調來,拔了髮釵賄賂守門婆子,給男人遞個求救的話,然後便安心等著了。
誰知道,等來等去,竟是這麼個結果!
紅珠那身孕乃是和府中小廝私通而來,這事是死罪,故而誰也不知道,這時她哪怕知道肚子裡是確實有團肉,也無處申訴去。
她總不能說,老爺,你去問那跑腿的小子,他和我歡好多次,定知道我肚子裡有貨的。
假孕爭寵這個罪名,她不背也得背了。
幸好那御醫只開副墮胎藥,以後養好身子,再爭寵就是。
這時除了後悔,紅珠還對楊氏多些服氣,外頭只當她是摔了主君的東西才被鎖了,後頭才診出有孕的,竟一絲旁的風聲也沒有,這手段當真是乾淨又利落。
紅珠這時心裡百感交集,服侍的丫頭更是又氣又惱,跟了個主子沒有旁人得寵,原以為此次要飛黃騰達,誰知竟是假孕爭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