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這座宅子裡事情不平,然而他終究是個外人,那老三家發達時不曾沾過光,後來落魄了也沒踩過,加上老大會做場面情,他終究也不好伸手去打笑臉人,只好一直裝糊塗。
這時眼瞧著一家子鬧了起來,四叔公也懶得去深究,只不耐煩地揮揮手:「去去去,都別傻愣著了,做事去!老大去祠堂里點香,老二去把筆墨準備好,小七娘去把供果捧好,都做正事去!」
既是掌家人發了話,也沒人再敢生事,各自忙碌起來。
范離猛地轉身,看向秦芬,只見方才還哀哀戚戚的姑娘,臉上已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
「你原來是……」
「噓,勿要聲張,說破不靈。」
秦芬對著范離抿嘴一笑,將左眼輕輕一眨。
當年在秦家,秦淑顛倒黑白的本事可比這厲害多了,這些手段,自己承受時心裡不是滋味,用在這些小人身上,感覺可是妙得很呢。
有了方才那場官司,大房便安生許多,秦芬的名字,順順利利上了族譜。
待從祠堂退出來,范大老爺看也不看三房眾人,一路恭維著四叔公往外去。
秦芬還記得方才許下的話,轉頭吩咐桃香:「去把桂花醬送到門房上,給四叔公帶回家。」
四叔公瞧著老邁,耳朵倒靈光,隔著老遠還回頭來看一眼秦芬:「小七媳婦是個孝順的,小七要好好待她。」
范離應了一聲,心裡卻有些糊塗,怎麼想也不明白自家這娘子,怎麼就討著了四叔公的好。
范大老爺瞥一眼秦芬,一言不發地扶著四叔公走了。
范夫人看著自家的兒媳,幾乎是兩眼放光,她自家是個沒脾性的麵團人,便對有主意的人分外佩服。
秦芬感受到了范夫人的注視,轉頭看了過去,見范夫人眼神中全是善意,知道這位柔弱的婦人並不是那等欺軟怕硬的人,便也回個微笑。
大房那頭好像鐵了心地和三房過不去似的,覷著三房一團和氣,又有個婆子躥了上來:「三夫人,我們夫人身子不爽,起不來辦事了,七少奶奶三朝回門的禮,得您自個兒辦了。」
范夫人再好性子,終究也不是個糊塗蛋,聽了這話,不由得皺眉。
如今走禮都是官中的事,銀錢也全是從官中走,大嫂這話,分明是故意使絆子。
若是拒了,那位大嫂倒也不會再將事情推回來,可是辦下的禮便要以次充好,這樣秦家面上如何過得去?
范夫人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頭:「我知道了,這事我自己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