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離連一個眼神也沒多得,被孤零零地拋在原地,心裡好似打翻了油鹽罈子,氣得恨不得把那嬌滴滴的姑娘拉進懷裡再揉兩下,然而當著旁人,還得作無事:「多謝岳丈,請岳丈先行。」
秦芬走在路上睏倦的,回了屋子一躺,倒又精神起來。
翻來覆去只是睡不成,乾脆就蓋著被子,靠坐在床頭與桃香說話。
桃香不似平日活潑,那張平日裡總是帶笑的圓臉蛋,這時拉得老長,秦芬見了,不由得好奇,問了兩聲,桃香只是不肯說。
「我知道了,桃香定是在秦家有個什麼看得上眼的人,這會想到要回范家去,心裡不高興了!」
秦芬開起玩笑來,便是昭貴妃也忍不住開開顏的,桃香哪裡忍得住,又是笑又是急:「還是姑娘呢,怎麼和我們丫頭開這樣的玩笑!」
「既你不是有心上人了,怎麼有心事?」
桃香小心看一眼秦芬的神色,咬了咬嘴唇,還是老實說了:「姑娘,今兒你為什麼答應幫四姑娘的忙?她的忙可不好幫,一個鬧不好,說不定你還要落個埋怨呢。」
秦芬不曾忙著答話,仔細看了看桃香。
這丫頭才進府時天真不懂事,後頭一向是活潑開朗的,如今不知是不是人長大了,心思也細了起來。
這話純然是為著秦芬著想,秦芬自然分得清,她與桃香並沒什麼好瞞的,便實話說了。
「四姑娘難得有事求我,我怎麼能不應呢?若是不應,四姑娘在姜家,可多難做人?」
「四姑娘到底是明媒正娶的,姜家還能為這事休了她不成!」桃香把個臉皺成一團,「她可不是學了六姑娘,打量著姑娘好說話,便來提些無理要求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秦芬見桃香憤憤不平,不由得笑了,「平日裡說些姐妹情深,真遇見事了便往後躲,難道姐妹情深就是一張嘴說出來的不成?要做好人,必得有些代價麼,你當好人那樣好做的。再說了,四姑娘來求的事也不算難,不過是叫我去對三哥說和,我和三哥關係好,三哥又是個明事理的,我去賣賣面子也沒什麼的。」
桃香這次不抱怨了,卻還是嘟嘟囔囔的,「姑娘光想著做好人了,可是自己又落著什麼好了?」
「你不曾見徐姨娘今日穿的那身衣裳,料子可有多好?還有安哥兒得的那小馬駒,也是太太一早就買的,這不就是太太對咱們的好?」
桃香偏著頭想了想,似有所悟:「是了,姨娘的衣裳和安哥兒的小馬駒,總不是今日才辦的,姑娘的意思,太太平日就待咱們好,所以你才願意對四姑娘好?」
秦芬見桃香終究還是明白了,不由得欣慰,點頭贊一句,「桃香真聰明。」
桃香咧嘴一笑,替秦芬掖一掖那嶄新的緞面蠶絲被,又咬起嘴唇:「太太和四姑娘,到底與六姑娘不同,今日求姑娘辦個事,太太滿臉的不好意思,碧璽也恨不得鑽進地縫裡,我看著都怪不落忍的。」
這幾句,倒又替楊氏和秦貞娘說起好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