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上前, 輕輕拍一拍那小丫頭的肩膀, 細細的聲音叫人鬆了心神:「你桃香姐姐的意思,是問你可聽准了, 確實是五少奶奶的事,大夫人也確實過去了麼?可別是錯把李鬼聽成了李逵, 鬧出笑話來。」
小丫頭用力咽口唾沫,這次不去看桃香和南音了,只去瞧秦芬。
秦芬正等著那小丫頭答話, 見她看了過來, 心裡再著急也只能忍著,還得放平了聲氣:「你南音姐姐的話, 可曾聽明白了?」
小丫頭見少奶奶心平氣和的,便不那麼慌張了, 肯定地點點頭:
「少奶奶,我聽明白了,方才說的事, 我是在路上聽見的。送飯的媽媽在路上遇見大夫人身邊的衛媽媽, 說飯已送到屋裡了,可不曾見著大夫人, 衛媽媽叫她們先別急著邀功了,說五少奶奶肚子痛,大夫人正在照看呢。」
這一番話甚是伶俐,桃香不由得對那小丫頭多看一眼。
那小丫頭得了這一眼,腰板都挺直了些:「衛媽媽還說一句,說五少奶奶福薄,竟消受不起金貴東西,晉州點心瞧著就精緻的,她竟沒這個口福。」
既這事是真的,那秦芬便少不得去探望探望。
衛媽媽嘴上說五少奶奶福薄,傳了開來,有心人少不得說是這頭送去的點心有問題,秦芬若是不去,豈不是個虧心的罪名。
今日回門,秦芬特地穿了身大紅衣裳,這時探望病人卻不好穿紅,一時間也來不及開箱籠尋素淨衣裳,南音急急從柜子里挑了件牙白色繡紅楓葉的,秦芬換過衣裳,飛快地往五少奶奶那頭去了。
桃香來了沒幾日,范府的路已經摸得透熟,一邊帶著秦芬抄近路,一邊絮叨:「這個五少奶奶,怎麼就鬧起肚子痛來,說不得當真是……」
到底也在秦芬身邊服侍了十來年了,桃香也不是那等無知丫頭,剩下的「福薄」兩個字,終究還是沒出口。
南音卻想起旁的事來,慢條斯理地說一句:「五少奶奶說不得就是身子骨弱些,所以克化不動那些點心,倒不一定是有事,咱們也不必擔心。」
兩個丫頭相處久了,這個一抬眼,那個就猜到對方的心思,這時桃香哪裡聽不懂南音的話。
她氣惱那五少奶奶事多,說話便不留情起來:「可不是身子骨弱,進門這許多年了,也不曾有孕!」
秦芬不住地想著心事,一時沒顧得上兩個丫頭,這時卻不得不出聲了:「桃香!」
桃香也是氣急了才那樣說,這時被主子一警醒,頓時醒悟過來:「是奴婢失言了。」
不說五少奶奶,秦府嫁出去的女兒,不也有個如今還沒懷孕的三姑奶奶。
「從前在家,你也沒這麼冒失,怎麼如今人長大了,倒忘了謹言慎行了?可不是把小辮子送到旁人手裡了。」
桃香聽見主子的口氣並沒多少責怪,反倒慚愧起來:「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會改的,以後不會給姑娘添麻煩的。」
「罷了,你知道錯了就好。」秦芬搖搖頭,原不欲多說的,想一想還是多囑咐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