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嬤嬤是呂家尋來的,雖在坊間有些名聲,卻也不曾踏足過這樣的高官家裡,這時扶著呂真,倒先打起哆嗦來。
呂真不願頭一日就在婆家丟了場面,這時心裡微微嘆口氣,破了新娘子不得隨便開口的規矩,輕輕說一聲:「許嫂子,別慌。」
秦恆就在呂真旁邊,哪裡能聽不見這句,他雖不鍾情於呂真,卻也打定主意和這位娘子相敬如賓的,這時便將事情攬在身上:「這位大嫂,等會說話,還請慢著些,我可不曾經過這遭。」
這話說得既詼諧又糊塗,哪個新郎官成親時,是經過這事的?
眾人只當秦恆緊張,唯有楊氏是覺得這庶子是為了叫場面熱鬧,心裡滿意極了,指一指秦恆,對眾人笑著道:「瞧瞧我家恆哥兒,難得也犯回懵。」
這麼一打岔,喜嬤嬤才不那麼慌亂了,想一想呂老爺給的那大紅封,穩住底氣,提高聲音喊一句:「鬧洞房啦!」
秦芬自個兒成親的時候,跟個提線木偶似的,在新房裡的事,除了那盞辣人的合卺酒和五少奶奶搶著出風頭,別的什麼也記不清了,今日再看呂真成親,只替她滿心歡喜。
「新郎新娘喝合卺酒,和和美美!」
「新人結髮,永不分離!」
「新郎官挑蓋頭,新娘子見婆家人啦!」
秦恆接過那裹了紅綢的秤桿子,輕輕挑起呂真的蓋頭。
一張端莊的臉孔,映入眾人的眼帘。
眾人見了,不由得略有些失望。
聽說秦三少奶奶出身尋常,偏生被秦三少爺挑中了,眾人只當她是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誰知這時一看,也不過就是中上長相。
自然了,來秦家喝喜酒的都是人精,不過是片刻的沉默,便有人起頭贊起了呂真。
什麼樣貌美麗啦,什麼氣派不凡啦,又是什麼宜室宜家啦,種種誇讚,全是套話,也算是把場面給敷衍了過去。
楊氏等了片刻,開口邀請眾人去席上,秦芬特意落在最後,走到呂真身邊:「我以後再不能喚你呂姑娘了,我得叫你三嫂了,得,你一下子比我高出一截。」
呂真抿嘴一笑:「我本就比你大的。」
秦恆正在門外囑咐兩個弟弟,聽見屋裡這一句,心中對呂真多些滿意:這新婚妻子,倒是個不做作的真性情。
「五妹,可說好話了?咱們往前頭去吧。」
秦芬聽見秦恆喚,連忙應一聲,對著呂真微微頷首,隨著秦恆走了出去。
屋裡只剩了呂真和慶兒主僕兩個,慶兒這才長長鬆口氣:「秦家的派頭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