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五少奶奶又不願意了,然而她總不好連著駁秦芬兩次,只好自個兒低聲嘟囔:「我不成白沾光的了。」
她哪兒是嫌棄自己沾光呢,她是嫌秦芬把風頭全搶走了。
聽了五少奶奶這句,秦芬簡直又氣得發笑了,這位五嫂,既想少出銀子,又想多占面子,還真是個難纏的。
大夫人想了這麼個萬全之策來算計秦芬,簡直是得意非凡,這時瞧秦芬左右不討好,幾乎要笑出聲來,她心裡得意,說話又有了平日裝腔作勢的樣子:
「小七媳婦固然是又能幹又有銀子,可是也得給你三位嫂嫂顯顯才幹麼,前頭不是還記得有功大家領麼,這時候怎麼能忘了呢。」
范夫人也瞧出來大嫂是在算計自家兒媳了,她雖有心幫一幫秦芬,一時卻想不出好法子,這時只好就著大夫人的話,輕輕勸解一句:「大嫂勿要開離兒媳婦的玩笑,她不是這樣的人。」
秦芬忽地想起楊家的宴席來,靈機一動,把那位舅老爺拿出來震嚇大夫人:「大伯母容稟,二月初四我舅父家中辦宴席的,咱們若是要給五哥、鳳舉辦慶功宴,只怕要和我舅父家沖了,依理說我該顧著家裡,可是舅父家的宴我一早就應了,沒有反悔的道理,家裡的宴,只怕得緩一緩。」
無論如何,先使個拖字訣就是,拖上幾天,便能想出辦法來了。
大夫人不曾料到秦芬還有這一招,聽見秦芬抬出楊家來,便想往後縮,忽地看見三弟妹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想起三房婆媳兩個近來的爭端,一下子又眉花眼笑起來。
她不去找秦芬說話,只對著范夫人開口:「弟妹,小七媳婦這麼向著舅父家裡,連自己親相公的慶功宴,都不管不顧了?我是沒法子的了,還得你這婆婆來勸勸。」
范夫人對秦芬旁的都滿意,唯獨對她向著娘家不大高興,此時見秦芬說的還是拐了彎的舅家,更不高興了,臉上的神色淡淡,語氣也只平平:
「離兒媳婦,楊家門第雖高,到底不是你親舅舅家,去不去的,原也無妨。我瞧還是顧著家裡好些。」
這話出來,秦芬頓時臉上一白,隨即便恢復了平日的神態,霍然站起身來:
「太太容稟,我為人處事無關什麼門第高低、出身貴賤,而在於一個理字,楊家的宴在前,我答應下來也在前,自然該先顧著那頭,並不為他家的門檻高不高的,家中有宴,我能趕得上自然趕,趕不上了,我也是無法的。」
秦芬自及笄以來,一向四平八穩,少有動氣的時候,此時一席話好似串掛鞭,又急又響,南音聽了,連氣都不敢喘了。
范夫人不過是隨口一說,並不曾多想,待秦芬扔出一串硬話,她才回過神來。
自家這兒媳婦,乃是個庶出,就連大房那位口蜜腹劍的大嫂子,也從不提她出身的事,怎麼自個兒偏偏昏起頭,說什麼嫡親不嫡親的話來!